非正规金融与正规金融协同性的实证分析_温州案例

来源：尚车旅游网

金融实务研究《上海金融》2009年第4期

一、温州案例：区域非正规金融、正规金融的协同性分析

（一）非正规金融、正规金融协同性的现实分析对于非正规金融与正规金融之间的相关性问题研究，主要有两种观点：一种是认为两者是一种互补关系；二是认为两者是替代关系。从温州非正规金融发展的实践看，非正规金融与正规金融在温州中小民营企业的融资中，既表现为此消彼长、相互补充的关系，又体现为相互配合、共同发展的特点，具有协同效

应。为此，我们分别从温州中小企业资金来源结构、利率变化和融资规模两个方面对这种协同性进行论证。

1、民间金融与银行信贷对中小企业资金供给中的协同性。

温州的经济结构以民营中小企业为主导，截至

2007年，温州民营经济占全市国民经济比重达到80.7%。截至2006年，温州民营企业上交税收占全市的75%，民营企业外贸出口占全市的95%，民营企业从业人员占全市从业人员的80%。中小企业在成长过程中最为稀缺的就是资金。长期以来，在以国有银行为主导的金融结构中，温州中小企业的资金来源主要依赖民间借贷等非正规金融。按照中国人民银行温州市中心支行的估计，1990年代以前民间借贷占了民营

收稿日期：2008－02-09

作者简介：杨福明，男，温州大学城市学院经济学副教授；

黄筱伟，女，会计师，现供职于中国人民银行温州市中心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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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融实务研究企业全部资金来源的三分之一，之后，随着商业银行经营机制的改革，金融服务日渐改善，民间借贷在企业融资中的重要性开始下降，银行信贷的重要性提高，民营企业的外源融资逐渐由民间借贷为主转变为银行信贷为主。

从温州金融结构发展历程来看，中小企业融资需求与金融供给的关系可以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从改革开放初期的1980年初到1990年代末。这一阶段温州以小手工、小作坊为主要形式的家庭工业兴起，逐步发展到以大批民营中小企业集聚而形成优势产业集群。这一阶段中小企业和个人创业资本从最初的主要来源于个人积累以及亲戚朋友之间的直接借贷发展到通过非正规金融中介的借贷。如1984年温州出现了全国最早的城市信用社和第一家私人钱庄。这期间随着企业生产规模的扩大，融资额度的增加，仅凭个人之间直接借贷已远远不能满足需要，出现了专门以融资中介为职业的中间人，当地称为“银背”，还有形式多样的各种民间“会”。调查表明，1993年温州民营企业资金构成中，银行、城市信用社贷款占

后，出于金融风险考虑，在人民银行整顿规范金融秩序中，城市信用社被地方商业银行取代，农村合作基金会及其他非正规金融机构被取缔，在这期间，温州民间非正规金融尽管也出现了一些金融风险隐患，但这些非正规金融形式经营灵活，适应性强，在一定程度上满足了温州发达的个私经济的现实需求。1990年代末，商业银行等正规金融机构的市场化改革已经有了一定成效，但其对民营中小企业的金融支持仍然微不足道，非正规金融仍然是中小企业的融资主渠道。温州市1998年国有部门的产值不到总产值的

6%，但其贷款占合法金融机构贷款总额的比率却在80%左右。同时，占90%以上产值的非国有部门所得到的融资据统计不超过7%（史晋川，2004）。2000年以后，中小企业融资难成为社会广泛关注的问题，在和金融部门的努力下，商业银行、信用社等正规金融机构对民营中小企业的支持力度不断加大。据人民银行温州市中心支行的抽样监测，2001年温州中小企业的资金来源中，自有资金约占60%、银行（含信用社）贷款约占24%，其他负债的比例约为16%，其他负债主要是民间借贷和各种应付款（陈明衡，2005）。

20%，经营者自筹占40%，民间借贷占40%。在流动资金中，除20%为企业自筹外，其余80%中的90%来自民间借贷。正规金融机构对私营企业和个体户的贷款比例1990、1991、1994、1995、1998年分别为3.9%、

2003年银行信贷所占比例上升到38%，民间借贷比例降为6%左右，当年民间借贷监测利率为8.86%，为历年来最低水平，表明当时民间借贷不甚活跃；2004年由于金融宏观银根收紧，中小企业融资首先受到抑制，民间借贷重新趋向活跃，中小企业资金来源中向民间借贷的比例上升到10%左右，比2003年末上升4个百分点。2005年6月末，对温州400家企业的抽样调查表明，民间借贷在中小企业资金来源中的占比为10.91%，银行信贷和自有资金分别占到了

3.87%、5.1%、5.49%、6.78%（史晋川，2004）。融资结构可反映出某一地区在特定时期的金融发展水平和金融结构状况（严谷军、何嗣江，2002）。在正规金融供给不能满足中小企业金融需求的条件下，正是由于非正规金融市场的存在，解决了温州民营中小企业发展中的金融制度约束，从而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民营经济的成长。温州非正规金融的发展历程见证了民营中小企业的成长过程，即使是正规金融供给的制度歧视已经基本消除的现在，非正规金融仍然是温州民营中小企业发展的一个有效的融资机制。

第二阶段是从1990年代末期到2007年左右。从

30.12%和58.97%（张震宇等，2006）。

温州民间借贷与银行信贷结构关系的历史分析表明，非正规金融、正规金融在不同经济发展时期互相配合、此消彼长，共同为温州中小企业发展服务。虽然正规金融机构近年来不断加大对中小企业的信贷投放（见表1），但民间借贷仍然是温州中小企业不可替代的融资渠道，这是由温州特殊的经济结构所决定的，也是温州发达的民间金融市场功能的体现。尤其是在国家宏观金融时期，正规金融信贷收缩对中小企业产生的影响，通过外的民间金融这条途径得以在相当程度上化解。从某一角度看，民间金融与银行信贷在一定时期具有规模上的互补效应，但从长期趋势看，随着中小企业的不断成长和壮大，两者规模将不断增长（见表1），共生共长，在满足中小企业融资需求中体现出协同效应。

1990年代初，由个人、私营企业集资创办的城市信用社、农村金融服务社、农村信用社等小法人金融机构大量创办。同时，还出现了由地方部门审批（如体改委和农办）的农村合作基金会、资金调剂服务部、典当行以及投资公司等从事未经批准的借贷业务。无论是小法人金融机构还是农村合作基金会等都是由个人、私营企业集资设立的，具有规模小，资本金少，从业人员素质不高，经营不规范的特点，实际上就是长期分散隐蔽的民间借贷的公开化或合法化。在这个意义上它们就是非正规金融。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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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1温州中小企业贷款规模与民间借贷规模2004年第二度开始银根收紧，10月贷款利率提高0.27%，社会资金趋紧，民间借贷快速升温，利率急剧上涨，从5月份的9.58‰上升到6月的11.97‰（年利率为14.4%），此后一直维持在12‰左右，比2003年上升了36%。当时问卷调查企业如何应对融资难问题

资料来源：中国人民银行温州市中心支行。时，80%被调查者回答首选是民间借贷。同时民间借贷规模也骤然扩大，2003年人民银行监测的300户企业民间借贷总规模月均5500万元，到2004年上升到月均6350万元，比2003年增长15%左右。在民间借贷规模扩张的同时，银行存贷款增量均比2003年减少了48%，从第二季度开始储蓄存款出现连续9个月负增长（陈明衡，2005）。另一次是2007年央行连续6次调高存贷款利率，银根进一步收紧，温州民间借贷也重新升温，借贷规模和利率快速上升。9—12月监测的民间借贷平均规模已达1亿元以上，12月份利率逼近历史高位，加权平均利率为11.‰（见图1）。民间借贷活动相对活跃的乐清、瑞安、苍南等地，月利率已经高达18‰至20‰左右。上述现实表明，温州民间借贷是银行信贷的必要补充，民间借贷市场与银行信贷市场相互配合，协同运作，发挥了区域金融市场的均衡调节器功能。

表2历年温州民间借贷利率水平

与银行信贷利率水平比较

2、利率变化与融资规模上的协同性。

温州民营经济发达，民间资本丰裕，借贷行为一直非常活跃，民间借贷利率基本上是一个市场化的利率机制。利率水平参考银行贷款利率，并根据市场资金供求状况、借款者的信用、项目预期收益率以及通货膨胀水平等因素由借贷双方议价谈判确定，具有很大的自主性和灵活性。民间借贷的利率决定机制不同于正规金融机构的法定利率，但从长期来看，两者的发展趋势具有协同性。

第一，尽管民间借贷利率水平始终高于银行信贷利率水平，但两者利率差距呈现逐渐缩小的趋势。

1990年代以前温州民间借贷利率约为银行贷款利率的4—5倍左右，1990年代后到目前基本上是在1.6—

4倍之间，尤其是在2003年以后基本上在1.6—2倍之间（见表2）。这在一定程度上说明民间借贷利率受到正规金融信贷利率的影响。民间资本基于安全性或高收益权衡，在民间借贷市场和银行信贷市场之间频繁转换，使两个市场紧密相连，互为机会成本，具有了资金上的竞争态势。

第二，在宏观经济发展的某些时期，民间借贷利率的大幅波动正是非正规金融对正规金融补充的体现。从民间借贷利率与银行一年期贷款利率的对比来看，1980年代和1990年代民间借贷利率最高，在

26.4%—34.8%之间徘徊，1988年甚至达45%，相当于银行贷款利率的3—5倍。这个时期温州中小企业和个私经济快速增长，融资需求激增，但国有银行及农村信用社商业化改革尚未全面展开，无论是服务对象还是业务模式都无法与中小企业融资需求对接。在巨大的需求诱导下，民间金融异军突起，担当起满足民营中小企业和个私经济融资需求的重任。2000年以后，国有银行市场化改革进入实质阶段，全国性股份制商业银行陆续进驻，地方商业银行和农村信用社改制后走上正轨，正规金融机构纷纷把服务中小企业作为业务重点，中小企业融资难问题有所缓解，民间借贷活动相对平缓，利率也降到历史低点，如2003年仅为月利率8.86‰（年利率10.63%），已经在农村信用社的法定利率浮动范围内。但是2000年后央行两次金融宏观时民间借贷利率又迅速攀升。一次是

资料来源：①吴国联主编《温州金融生态透析》，上海三联书店2006年；②中国人民银行温州市中心支行监测数据；③中国人民银行总行网站。

图12004、2007年温州民间借贷利率变化情况从温州民间金融与银行信贷在中小企业资金供给中发挥的作用来看，非正规金融与正规金融表现为此消彼长、相互补充的协同关系，看不出正规金融对非正规金融的替代性。从历史来看，非正规金融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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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融实务研究在温州始终很活跃，在以中小企业和个私经济为主体的经济结构下，在正规金融服务边界有限的条件下，非正规金融仍然具有较强的生命力和活动空间。

（二）非正规金融、正规金融协同发展的实证检验为了从统计分析上验证非正规金融、正规金融之间是否具有协同发展的效应，我们以2004—2007年间温州民间借贷抽样监测融资额（QP）、银行信贷融资总额（QA）共48组月度数据，使用Eviews统计分析软件对非正规金融、正规金融的相关性进行实证检验。分析结果如下：

相关系数

(16921)(5.1949)(5.7278)

R2=0.8470,R2=0.8401F=121.8105,DW=2.2238

上述回归检验表明，温州民间借贷规模与银行信贷总规模具有正相关关系，银行信贷规模每增加3.31

QP和QA的线性方程亿元，民间借贷规模相应增加0.65万元。这也从实证上验证了非正规金融与正规金融在融资规模上是同时消长的关系，而不是相互替代关系，即温州中小企业融资需求是通过银行信贷和民间融资两种渠道得到满足的，这表明非正规金融与正规金融在中小企业融资供给中存在协同效应。中国人民银行研究局课题组2004年对温州的调查结果也证实了民间借贷规模与银行贷款规模存在正相关的结论。

二、结论及建议

通过温州个案分析可以看出，非正规金融与正规金融存在显著的协同发展效应，这种协同效应是市场选择的结果，是一种诱致性制度变迁，也是一定的金融生态

R平方为0.7410,拟合度较高F=131.6021,总体显著性检验通过t=11.4718,参数显著性检验通过D-W=0.6907,存在一阶自相关.

环境条件决定的。中小企业和个私经济由于其先天的融资条件缺陷，内的正规金融不能完全满足它们的融资需求，在融资需求缺口存在下，市场选择的结果就是外的民间金融应运而生，所以在某种程度上各种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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式的民间金融的产生就是一种金融制度的创新。当然，随着正规金融机构市场化改革的深化，中小企业和个私经济的一部分融资需求会获得满足，但是对于数量庞大的中小企业群体，民间金融仍然是其方便高效的融资途径，尤其是在我国中小企业融资体系尚未有效构建的现实下，民间金融的重要性和存在必要性毋容置疑。

按照金融生态理论的观点，金融生态环境如同自然生态环境一样具有自我调节机制，在正规金融对中小企业融资供给存在缺口的情况下，民间金融弥补缺口，并与正规金融一道在满足中小企业融资需求上互为补充、协同发展，这种协同性也是金融生态体系自我调节机制发挥作用的结果。基于上述结论，提出如下建议：

遵循市场化的原则，杜绝地方的直接干预，地方应是引导者和协调者，不应是主导者。目前正在一些省市试点的小额贷款公司和村镇银行是一个引导民间金融走向正规化和“阳光化”的有益尝试，但是推行中是按照市场化原则还是由地方主导，布局上以城市为中心还是以村镇为重点，将会产生不一样的效果，而从目前一些省市的组建过程看，地方仍然是主导（王曙光，2007），这样将会给民间金融合法化和规范化的制度改革带来新的问题和风险隐患，1990年代中后期农村合作基金会的一哄而起成立到后来的清理整顿的教训值得警惕和深思。

3、把民间金融看作是金融生态系统中一个重要的生态主体，在对民间金融的改革和规范过程中，要考虑金融生态环境因素的影响。对正常的民间借贷活动中当事人的合理权益予以法律保护，如通过颁布《放贷人条例》来规范各种民间借贷行为，而对非法的地下金融活动要予以和取缔；通过制度建设加强中小企业信用管理，营造良好的社会信用氛围，减少民间金融和银行信贷的违约率。此外，中小企业信用担保制度的完善也是促进非正规金融、正规金融协同运作的金融生态环境因素之一。

参考文献：

1、非正规金融适应了中小企业的融资需求特点，但法制上仍处于不明不暗的“灰色地带”，这在很大程度上制约了其功能的充分发挥，也容易滋生各种风险隐患。因此，应给民间金融以必要的制度空间，使民间金融“阳光化”，以制度规范其经营，纳入金融监管范围。一个不容忽视的现实是：通过制度创新不可能使所有的民间金融正规化，如“地下钱庄”、企业高息集资、骗“会”等非法金融仍然在一定程度上存在。但给民间金融合法的存在空间能在最大程度上降低非正规金融的消极影响。

2、民间金融、银行信贷协同运作的机制促进了中小企业成长和金融市场功能的发挥，完善和健全这种机制，关键是要发挥民间金融灵活高效的市场化运作机制。民间金融具有银行信用不具备的信息优势、成本优势和效率优势，这种优势揭示了非正规金融作为“外金融”存在的合理性。首先，凭借这些优势民间金融在服务中小企业和个私经济过程中，使社会资本流向有发展前景的产业或企业，不仅提高了资金使用效益，也有利于资源的优化配置。如温州民营企业家利用企业集资或民间借贷筹集资金，在外地投资设立生产基地，收购、兼并外地国有企业。通过民间金融扩大企业投资规模的同时，也带动了银行信贷规模的增长（企业投资形成新的资产为银行贷款提供了抵押条件）。其次，发达的民间金融对银行信贷具有竞争效应。民间金融市场化的定价机制对于闲置的社会资本具有较大吸引力，这必然会对正规金融机构的资金来源形成一种竞争，使原本就已争夺激烈的正规金融市场面临更大的竞争压力。为此，正规金融机构必须不断完善信贷管理机制，创新信贷产品，优化贷款流程，提高信贷管理效率，以适应市场需求，这将促进正规金融对中小企业信贷服务水平的提升，也有利于银行业经营能力的提高，从而充分发挥正规金融、非正规金融的协同效应。因此，对于民间金融的合法化、正规化，必须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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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周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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