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期热议 因为去年的暖冬，在银杏树落叶归根 后，误认为春天来临发生了新芽。如 小，它包容不下大自然在春天所演绎 的一切。如果有机会，我还是愿意到 那春山秀水处，去体味春天是怎样一 今，真正的春天来了，簇簇拥拥的各 点点变化的。实际上，宋代著名文学 家苏轼在他的《惠崇春江晚景》中， 就用简洁的几笔绘出了一幅春天早晨 的小景： “竹外桃花 两枝，春江水 种花草树木都冒出来新芽，相信敢为树 先的银杏树是绝对不甘寂寞的，只不过 更加谨慎罢了。可银杏树是否懂得，在 这阳春三月，失去新芽的花草树木是悲 哀的，且不管其以后如何风光，一刻 千金的春光是失之交臂了，稚嫩的春 暖鸭先知。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 豚欲上时。”廖廖的笔墨，画出了青 竹数枝，红桃几株，鸭子一群，萎蒿 遍地，芦芽刚刚顶破江底的湿泥。如 ９凤 啮围 圈昭 文／古清生 芽又何尝比不得如花的妩媚？ 河底的芦芽已经顶破地皮，不 忍心去践踏。顺着河道走上岸来，许 许多多的农人趁太阳尚未露白，正在 一此景物色彩，构成了春江华丽的画 面，渲染了春江的秀色。他在赞颂艳 丽的桃花的同时，没有忘记江泥覆盖 圭：天来临了么？走在柔软的田膛 ／日 上，南国水乡略带点儿水腥味的 亲切无比的气息迎面扑来，我恍若置 身于梦里，走在童谣之中，一年来南 片青竹似的地里劳作。走近他们看 的芦芽。苏轼不愧大家风范，落笔之 见筐里是一段段状如芦芽的芦笋，白 前早已把春江的灵魂和生命摄于胸 中，那桃花、鸭群，那蒌蒿、芦芽， 让人感知了春江生命的温度。 北方江少河多，我的家乡在沂河 生生地没有青头。农人告诉我，如今 的芦笋专门出口日本，采挖时是不能 让它们见到阳光的，否则，一拱出地 面便成了细如毛竹的样子了。这才发 北奔波而积淀的倦意，便是在这里消 融。想起来，我也是很久没有这样在 乡村的田野里漫步了，一颗在旅程中 奔忙而干渴的心灵，就在略带点儿水 腥味的春风里被滋润，被抚摸。 的支流彷河岸边。其实，苏轼在他描 摹的那条江中所萌发的春事，照样在 北方的河流中发生着。 朋友说，你如果想看如花的春 芽，你就到公园里去看那些倒垂柳 吧。我说，何必去看那些经过人工雕 琢的物什呢？如果顺着一条河流而 现，我们走进了一片芦笋地。 芦笋地如地瓜地一垄一垄的， 我这样感觉到春风的吹临，在著 名的梁子湖畔，在武昌鱼的故乡，一 些绿丝绒般的嫩草从田野的两边生长 垄沟里蹒蹒跚跚跑来一个三四岁的伢 子，头上戴着一顶只有农家孩子才拥 有的虎头帽，帽后两条飘带摇曳着， 穿得臃臃肿肿；脚上也是一双虎头 鞋，且上有绣球两个。这副尊容立即 出来，点点的黄花漫不经心地开放在 旷野里，地米菜也绽放开米粒一样洁 白的小花，水鸟们成群地从湖面上飞 来，落到空旷的荷塘里，惊得悠游的 小鱼儿慌慌张张地钻人到去冬干枯的 荷叶下，更有牧童骑着水牛悠悠地走 来，驮着西边湖的尽头那一轮巨大的 正要沉落的夕阳，驮着浓浓的乡情。 上，相信能把自己想看的景物都能看 到的。公园囿同了我们对春天的体 验，仅仅从柳枝鹅黄的嫩芽上想象春 让我想起小时候的我。哑然失笑之 余，我连忙跑着迎上去。 这时候，我的大脑中突然有了 一天，绝不会比沿河看柳来得痛快。 河边最早的就该是柳芽了，随 个奇怪的想法：在这春天的大地 上，数不清的新芽遍布在我们周围， 稍不留意就会触碰到它们，让我们诚 之而来的便是杨树芽和各种各样的果 树芽。杨树抽芽之前似乎不甘心，总 是先吐出一串串半褐半红的长絮在枝 头招摇。最让人惊讶的是无花果树， 有什么更能表达我的心情呢？望 着向晚的湖水，春风撩动着我还年轻 的心儿，如孩童的小手。季节已是对 惶诚恐地生活在盎然的春意中。我仿 佛看见印度著名诗人泰戈尔老人胡须 花白地正站在我的面前谆谆善诱地对 我说： “果实的事业是尊贵的，花的 我敞开了最温柔的胸怀，就像以往的 有一天你看见枝桠问冒出一点如豆的 绒球越长越大，且迟迟不愿绽开，才 知道那就是无花果树的果实了。再后 来，果的底部又冒出一点绿芽，那才 春天，就像我年少时一样，就像女儿 娇柔地在我的怀里厮磨。这就是我的 南国呢，白亮的水，柔柔的风，清清 的带点儿水腥味的气息，这就是我的 日夜的思念。南国的游子，终是在一 年的最后一个季节回到故里，而又将 在最初的一个季节离别，生命中果真 注定是要如此的别别离离吗？我是说 不清了。 事业是甜美的，但是，让我们做叶的 事业吧，叶是谦逊地、专心地垂着绿 荫。” 是它的叶芽。到这时我们恍然大悟的 不仅是无花果无花而果，而且先于绿 叶而生。 看着泰戈尔老人那睿智的胡须如 春芽般在印度洋熏风中颤动，我立刻 明白了老人不老的大脑中那成熟的思 具有“活化石”之称的银杏树 想是如何彰显一个时代的风采的。老 在这热闹的季节里尚静如处子，数十 上百年的大树连苞芽都没有鼓动，只 人充满哲理的诗意语言像年年岁岁的 春芽，咀嚼时略有苦涩与清新，令人 醒神提脑。 我只喜欢这样一个季节，喜欢在 向晚的湖畔漫步，喜欢绿丝绒般的嫩 草和漫不经心开放在田野里的小小的 是成片成行的幼树枝头挂有一簇簇干 巴叶片，微风一吹“刷刷”作响。这 些叶片绝对不是去年一个季节所为， 季节容不得我们过多地思考，泛 滥的春芽已将我们湮没。春芽终究是 要成为绿叶的，就让我们像泰戈尔老 人那样做叶的事业罢。锄 黄花。所有这些，它都是我生命里的 阅历，是我的成长的历程中的风景。 我无法不亲近它，我知道它在某种程 倒像是季节的虚妄欺骗了幼年的银杏 树。我们问正在料理的农人，才知是 ０６・２０１５年第２期 破译苦，Ｉ肯密码・揭示幸福真谛 度上，已是我生命的维系，我在它的 身边读书的岁月，成长的岁月，采矿 的岁月，构筑了我生命的有机部分。 我拥有了这些，我知道我会带着南国 的梦走遍天涯。然而天涯，又是走得 尽的吗？有一种甘甜，又有一种惆 圃国四留ｏ ９啜碣四 文／徐小风 —怅，岁月终是要在旅程中走完，而道 路很长。 但终究是又一个春天来临了， 所有的人，都是要喜欢这样一个春天 吧，这样一个祥和的春天，这样一个 绿丝绒的嫩草一般充满着生长的渴望 的春天，它呼唤我们去劳作、创造和 思想。所谓的历史，怎么可以去除这 样一点点的景色装点呢？平常的人， 绿丝绒般的嫩草，漫不经心开放的小 一、 是一个无雪的新年。站在楼顶， ｋ：、－有冷冷的风吹过头顶，一弯上弦 月静静地挂在天空，像初秋的一个夜 晚。 小城的冬天，城市的上空永远有 风猎猎，有雨潇潇，而今夜，仲冬之 月，葭月之际，竞有朦胧的月光——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城市浸在 片澄静之中，喧嚣的霓虹眨着调皮 的眼睛。凉凉的风吹来，吸一口，人 就整个感到从头到脚透明起来。 黄花，清苦中绽放点点喜悦的馨香的 地米菜，还有吹临到湖畔的春风，那 些天使一般的水鸟，这都是无法去除 的呀。因而漫步到这里，我那颗经久 漂泊的心，也轻轻地舒坦了，像草 子夜的钟声响起了，蓄谋了一载 远处邮政大楼的钟声携着新年如期而 的鞭炮声冲天而起，五彩的焰火也相 互攀援着绽放瞬间的绚烂，空气中立 至。生活就是这样富于戏剧性，让你 儿，像花儿，像鱼儿鸟儿回归了Ａ 然，回归了春天，回归了南国的水乡 湖畔。我想我再度别离的时候，除了 这份心情永驻在这里，我还有什么最 珍贵的忆念？ 想哭又想笑，创造奇迹也制造挫折， 制造物欲的挣扎也勾勒虚荣的向往。 岁月嬗递之际，人容易陷入回 忆，而很多记忆的细节是与书本有关 的。比如我们的青春里一定会有三毛 走过的痕迹。第一次读三毛该是十几 年前读中学的时候，突然间生活中出 刻充盈着浓浓的硝烟味。 合掌祈祷，幻想自己像一只鸟 儿，从八楼飞下，缓慢地经过每扇窗 户，看到每一户人家的喜怒哀乐。是 的，每一户人家都有喜怒哀乐，这就 是我们必须承受的生活。 往事如一条从远古流来的河， 在无尽的时空中演绎成壮美的乐章， 春风吹临的湖畔，果真是一个 好的去处，去到了这里，便是找回到 被风尘几近湮没的真诚。所以在挥手 作别的时候，我仍转过身来，面向着 梁子湖这片大水，作长长的凝视，我 不知道经它的洗涤，我的精神是否也 现这样一个女子，她的身上有自己所 有关于未来的梦想，可以万水千山的 走遍，即使柴米油盐的生活也同样可 以风花雪月、有滋有味……于是一心 一它又将以独特的方式流向未来，流向 永恒。纪伯伦曾说： “生命是不倒行 的，也不与‘昨天’一同停留。”在 这个世界，易逝的东西很多，能永恒 的东西很少，它不仅需要一颗平静而 激情的心，更需要一种淡泊而执著的 意地要将自己改造成三毛，听她书 与它一般的清纯，但我只要这样的凝 视，久久，梁子湖的一片波涛便会涌 上我的心头，我也只要这样的一片波 涛，一片碧蓝而清纯的波涛，有什么 中提过的古典乐曲，穿她像片中那样 宽大的衣裙，当然最希望的是能够遇 到一位自己的荷西……如今早已不记 得当年的旋律，衣裙也早已不知尘封 在哪个角落，荷西更是无从寻觅。透 过时间的沙漏，生活呈现给我们的则 是另一种版本，终于明白人生除了三 精神。 我们每个人都置身于世俗生活之 中，日复一日，由盛到衰，在自然而 样的干渴能够击败我呢？ 那么，春风吹临的湖畔呀，请允 许我从这里取走这样一片波涛吧，让 我带走一个永永远远的南国的记忆。国 然地完成着自己的生命过程。世俗生 活无疑是繁杂纷乱的，而且是沉重而 严酷的，但其中又绝对不乏鲜活与亮 丽，这就是诗意，人生的诗意，而如 何在生存的诗意和充满诗意的生存中 毛的洒脱外，还可以像张爱玲一样透 彻，并期待可以像她一样，洞察世间 又超然物外，闲来去品一杯清茶，聆 一首古曲，吟一段纳兰性德，感受人 站在一个人的楼顶，泪水潸然 寻求人生的韵致则使芸芸众生演绎了 条条绝不雷同的人生之路。 一生空缺的许多抒情和惬意。 五年前的此刻，我也曾这样欣 喜地打量着对面工行钟楼明明灭灭的 灯光，听新年的钟声破空而来，乔迁 新居的喜悦充盈得满心满怀。可是现 在，工行钟楼的钟声已不再响起，更 而下，好像要把成年后积存的泪都流 完。真想拿张纸写下自己的名字团成 一团从楼顶扔下去，也扔掉过往的一 切……然后，像海子那样高吟：“面 向新年，春暖花开。”回 ２０１５年第２期・Ｏ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