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境对语言运用的影响
语境的主要功能是对语言的制约作用。一切语言的应用和言语的交际总是限定在一定的语境范围之内,因此,语境对语言的语义、词语、结构形式以及语言风格等方面都会产生影响和制约作用。
(一)语境对语义的制约
在任何语言交际中,语境总是决定着交际的内容。常言说“上什么山唱什么歌”、“对什么人说什么话”。此情此境决定着双方谈话的内容,因此可以说,具体的语境对交际双方的每句话的语义都有制约作用,也就是说,每句话在不同的语境中所传达的信息不同。语境对语义的制约有以下几种情况:
(1)同样一句话,不同身份的人所表达的语义不同。例如:
一位教师说:“明天上午八点我去上课。”
一个学生说:“明天上午八点我去上课。”
上面的两个例句中,教师和学生虽然都说同样的话,由于教师和学生的职务身份不同而决定了同样一句话的语义不同,教师说这句话的意思是“去讲课”,而学生说句话的意思是“去听课”。
(2)同样的一句话,在不同的时间、地点、场合,就有不同的语义。例如:
“都八点了!”
如果这句话是在早晨,并且在家里正睡觉的孩子的床头说的,那么,这句话的语义是在催促孩子快起床上学。如果是上午八点在学校里或在教室里说的,那么这句话的语义是指上课的时间到了。如果是在假日的或晚上的公园里说这句话,那么这句话的意义则指朋友间约定的会面时间。
(3)语境的潜在语义
要正确理解一个句子的全部意义,单单了解句子内部各词的组合意义是不够的。因为对句子结构本身的理解只是表层意义,是第一步;要想理解句子的全部意义还必须进一步理解句子本身外的潜在语义,也就是深层意义。因为一个句子给予人的全部意义,往往是由句子本身及其潜在信息共同提供的。而句子的潜在信息的两个主要来源则是句子的上下文和背景知识。因此有些句子离开上下文就很难理解。如《阿Q正传》中阿Q大喊“天门两块!”如果不联系上下文就不知所云,若结合作品中的前后情节才会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原来是阿Q在天门的牌位上押了两块钱。在言语交际中,人们总是根据交际双方所共知的前提或背景情况而省略一些成分,以达到语言简明、经济的目的。所以在交际活动中的语言中,有些句子往往是残缺的,省略的形式,但是说写者可以用它圆满地表达思想,听读者也靠它毫无困难地获得信息,其原因就是语境提供了潜在信息。例如在北京的公共汽车上,乘客买车票时常“两个西单”,很显然这“两个西单”是一种残缺的省略的语言形式,但哪个汽车售票员都能理解说话人所表达的意思是:“我要买两张到西单的汽车票”。
从本质上看,语言就是一个不自足的系统。从表达功能来看,语言并不会把所要表达的东西都体现在字面意义上,从理解的角度看,许多话语的真正含义单从语言结构本身是无法理解的,在特定的交际环境中,交际双方进行的常常是一种“只需意会、不必言传”或“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交际活动,即“言外之意,弦外之音”。
语用学中的文化背景知识并不象人们所想的那样无边无际,它是和交际内容密切联系的。背景知识不是词汇知识,而是那些词汇意义之外,在句子中呈现出来的社会文化方面的隐含意义。例如:
“听说小王在美国取得了博士学位,大家真为他高兴。”
这句话中的“博士学位”,单从它的词汇意义理解是国家设立的最高学位,在这句话中它的隐含意义则是:取得博士学位是何等的不容易,又是何等的荣耀。
再如:有人在美国听到一个工人说:“Today the eagle flies.”如果仅仅根据字面理解为:“今天老鹰飞起来了”,那就大错特错了。原来这句话里的“the eagle”是指美钞,因为美钞票面上有鹰的图案,就如同我们中国人把面值拾元的人民巾称作“大团结”、“工农兵”一样。因此美国工人说这句话的意思是“今天是发薪的日子了!”
语言与文化的关系是密不可分的,学习任何一种语言,首先必须了解所学语言的文化背景。
语境可排除岐义
语境制约语义的另一功能,就是它能排除任何语言中的岐义现象。
当前语法学界正展开岐义结构的讨论,企图揭示语言的岐义的秘密所在。这固然反映了语法学界对汉语结构中一些精细微妙之处的关注,但由于这些讨论仍然脱离汉语的时空条件,孤立地就一些含有岐义的句子结构进行静态的分析,听起来头头是道,用起来却感到无的放矢。因为这些所谓岐义结构,不管是同形异构异义,还是同形同构异义,只要这
岐义句一进入具体的语境(上下文)进行口语或书面交际时,岐义就都排除了。例如“咬死猎人的狗”这个大家常说的岐义句,如果对这个句子进行脱离语境的静态分析,诚然,这个句子既可以看作述宾结构,即“(狼或虎)咬死了猎人的狗”,说明谁家的狗被咬死了;也可把这句子看作偏正结构,即这条狗就是“咬死了猎人的那条狗”说明这条狗是什么狗。但当这个句子在特定的语境的制约下,就会只有一种结构,一种语义:或者是述宾结构:“咬死了谁家的狗,或者是偏正结构:“咬死了猎人的那条狗”,二者必居其一,在不同的语境中这两种不同的岐义结构形式,只能各表达一种意义。
再如“鸡不吃了”这种岐义句,属于同形同构异义:“鸡”即可以作“吃”的施事者,又可作“吃”的受事者。但是当这个句子进入具体的语境时,岐义就自然排除了。如在酒宴吃饭的语境中说“鸡不吃了”,“鸡”当然是作为受事者,语义是“鸡不吃了,酒也不喝了”。如果这个句子出现在养鸡场或农家茅舍喂鸡时,“鸡”则是施事者,其语义是“鸡已经喂饱了,不再吃食了”。
总之,任何句子只要离开上下文或语境条件,都会产生岐义。
孤立的一个词,无所谓好坏,但当它进入到一定的上下文里,是好是坏就分明地表现出来了。古代写诗做文章时选词练字都是非常讲究的,目的是为了切合语境。相传古时有人写了一句“柳絮飞来片片红”的诗句,受到了同行们的讥笑,因为“红”字用在这里不通,跟“白”的柳絮相抵触。同行中有一位替他解围,就提笔又加了一句:“夕阳方照桃花坞”,这么一句使原来用得不通的“红”字,都变得精彩起来了。因为夕阳正照桃花坞,红霞斜射,白的柳絮在红霞中飞扬,因而也就变成了“红”色了,这里用词由不通而至精采,就是语境制约的关系。贾岛那句“鸟宿池边树,僧推月下门”诗中,在韩愈的建议下把“推”字改为“敲”字遂成“推敲”佳话,实际上也是为适切诗中的语境才修改的。
选择词语,可以因语境而改换词语,也可以因语境而变通词语,甚至可以创造新词,以求得情境交融。例如:
(1)人们都拿着枫叶。……战士们背起背包,挎上了枪,走向夹道欢迎的人群。“万岁”声响起来了,火红的枫叶举起来了,孩子们奋力地撒着纸屑的花雨,欢呼着……不知道是哪个老妈妈忍不住了,捧着战士的手,第一个哭出了声,接着是姑娘们、孩子们哭出声来,然后是那些男人们无声的眼泪,低低的啜泣,这时候,战士们简直是在朝鲜人民送行的泪雨中进行。 (魏巍:《依依惜别的深情》)
这段话里的“花雨”“泪雨”这些新词,都是因语境的关系而言到词成的,并且词新义切,既自然地适切了语境,又顺畅地表达了语义。
有些短语结构也因语境的制约而发生变异,并合乎情理。例如:②不是焦大一个人,你们就做官儿享荣华受富贵?你祖宗九死一生挣下这家业,到如今了,不报我的恩,反和我充起主子来了。不和我说别的还可,若再说别的,咱们红刀子进去白刀子出来! (曹雪芹:《红楼梦》第七回)
平常人们说:“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这是符合生活逻辑的。但这里焦大却因喝醉了酒,说话颠三倒四,便说“红刀子进去,白刀子出来”正“是醉汉口中文法”,根据当时的语境写出如此醉话,堪称传神之笔。然而许多后来流行的版本,却把这句话又改作“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表面看来合乎逻辑,但却违反了语境中的逻辑,因而失去了艺术的光彩。
袁仁林在《虚字说》里认为:“实字虚用,死字活用,此等用法,必由上下文知之,若单字独用,则无从见矣。”
英国语言学家奥斯汀在其《论言有所为》中也说:“言之用,在一定程度上要从上下文里才能得到解释”,“某一陈述的真实性与谬误性,不仅仅决定于词的意义,也决定于你在什么环境下所为何事。”(参见《语言学译丛》1980年第一辑)
语境对句子的制约
语境对句子的制约,主要是对句型、句子结构、节奏以及句子风格上的制约。请看下面几个例子:
(1)在我的后园,可以看见墙外有两株树,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 (鲁迅:《秋夜》)
(2)一天是阴沉的上午,太阳还不能从云里面挣扎出来,连空气都疲乏着。耳中听到细碎的步声和咻咻的鼻息,使我睁开眼,大致一看,屋子里还是空虚;但偶然看到地面,却盘旋着一匹小小的动物,瘦弱的,半死的,满身灰土的……。
我一细看,我的心就一停,接着便直跳起来。那是阿随。它回来了。 (鲁迅:《伤逝》)
(3)今天,这里有没有特务?你站起来!是好汉的站出来!你出来讲!凭什么杀死李先生?杀死了人又不敢承认,还要诬蔑人,说什么“桃色事件”,说什么共产党杀共产党,无耻啊?这是某集团的无耻,恰是李先生的光荣! (闻一多:《最后一次的讲演》)
例(1)作者用了重复的句式:“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而不说“有两株枣树”。用重复句式也是从语境的需要出发,这样正切合《秋夜》中“我”当时的心境:即苦闷、徬徨和孤寂的心情。但“我”虽孤寂也并不消沉,虽彷徨而并不停顿,而是积极
地准备战斗。所以这里用重复的句式是为了突出枣树,预告枣树将在本文中具有异乎寻常的意义。下文则写出了枣树的战斗精神:“枣树虽然受了打枣竹竿的皮伤,但最直最长的几枝,却默默地铁似地直刺着奇怪而高的天空!”总之,这个重复的句式是根据上下文的需要而写出的。例(2)中句子的结构节奏是缓慢的,因为“睁开眼”“大致一看”,是漫不经心的,反应也慢,看到的“却盘旋着一匹小小的动物,瘦弱的,半死的,满身灰土的……”这里用了慢节奏的定语后置句式,这是由“听到”“睁开眼大致一看”这个语境所决定的。但紧接着是“再一细看”,终于看清了“那是阿随。它回来了。”于是“我的心就一停,接着便直跳起来”。这样句子的节奏就变快了。因为“阿随”给“我”增添了生活的活力,它打破了一潭死水似的沉寂生活。总之,这前后两种句子的节奏,由慢变快,都是由语境所决定的。例(3)是一段讲演词,这段话都是用的短句,这也是由对听众讲演这个语境决定的。因为讲者义愤填膺,面对激愤的听众和反动派,于是大声疾呼,义正词严,痛斥敌人,所以句式要简短有力,便于抒发慷慨激昂的情感,富有感染力。
从风格来看,例(1)、(2)具有书面语体的风格,例(3)则具有口语语体的风格。这种风格的不同,也是由语境所决定的,前者是散文小说的叙述语言,必用书面语体,后者是讲演词,面对广大听众,必须用口语语体才得体
现代语言学有一个重要的理论就是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末美国哲学家查尔斯.莫里斯在他的《符号学一般理论》一书中提出的“语用学”理论。他将语言符号分为语形(语法)学、语义学和语用学三个部分。他认为语用学是研究语句的意义的,但与语义学不同,语义学研究的意义是句子的认知意义,是不受语境影响的静态的语言义,语用学研究的是语言使用上的意义,是只有在语境中才能确定的动态的言语行为意义。语用学思想引起了众多的语言学家的重视。我国语言学家何自然在《语用学概论》一书中,开宗明义地写道:“语用学,即语言实用学,是语言学的一个新领域,它研究在特定的情景下的特定话语,特别是研究在不同的语言交际环境下如何理解和运用语言”。这里,我们注意到,语境是
语用学的核心内容。
任何言语行为都不可能脱离一定的语境在“真空”里实现。一句话是否得体、恰切,也离不开语境因素的作用。从言语活动的两端看,说、写者要依据语境选词组句来表情达意,听、读者也要依靠语境解析所接收的话语词句。 研究者一般认为,语境大体包括两个层面,即背景语境与上下文语境。
上下文语境是指话语所依存的篇章段落、前言后语、上下文句。在文章中,词与词、句与句、段与段是互为语境的。阅读理解课文中词句所表达的情意,主要靠课文的上下文语境所提供的信息。有时,由于上下文语境较为模糊,对语言的意义理解会产生歧义,这时,课文就需要另一种语境,即由社会、文化、历史、语体等因素构成的背景语境。背景语境的范围十分庞杂,因而,在具体的话语理解时,要由联想的方式来沟通。
上下文语境在读解活动中呈外显形态,比较容易被读者意识和把握,对理解的作用比较直接。背景语境在读解活动中呈内隐形态,不易为人意识和把握,对理解的作用比较间接,但其对理解的影响程度比外显性语境要大。① 课文中的词句一方面和语言的基本意义相联系,一方面与语境相联系,在这一联系中,话语既保持它的静态的语言义,又可产生动态的言语义。说、写者的真实思想常常是在静态的语言义之外还有动态的言外之意,或带上说写者的主观意图、情感态度等,这时,读解者若不借助语境,常常不易把握其实际所指,会使话语的意义变成模糊的,多义的。
英国哲学家约翰.兰索.奥斯汀从另一个全新的角度也研究语言的意义问题,他提出了“言语行为”理论,这一理论认为使用语言本身就是一种行为方式。言语行为包括三个层面的意义,即以言表意行为,以言行事行为和以言取效行为。② 换句话说,就是说、写者运用语言可以说出有意义的话语,这话语具有某种特殊的力量,并且能影响听、读者从而
收到一定的效果。“言语行为”理论给我们提示:言语作品需要读者与作者共同创造完成,从这个意义上看,阅读就不单纯是接受信息,而需要读者全身心投入。读者的创造具有再创造性质,它要与作者的创造相吻合,是在充分理解作者创造的基础上的再创造,这个再创造只有在作品语境的帮助下才能完成。
语境对读解言语作品的意义具体表现在哪里呢?我们先来看看英国语言学家L.R.帕默尔的一段话:“首先,我们要承认一条公理:集体并不等于它各个组成成分的总和。一个旋律不仅仅是一系列乐音。每一个乐音的意义都是从它与旋律的其它部分之间的关系中得出来的......我们听到的每一个乐音都使我们回想已经过去的那些音,同时期待即将到来的那些音,因而蒙上一层特殊的色彩。我们说,一件艺术品是一个有机的整体,就是这个意思。③L.R帕默尔的这个比喻对我们理解语境的作用很有启发。而海德格尔说得更明确一些,他认为,与制造器物不同,言语作品不耗用材料,它不但能使材料本身的色彩和力量突显出来,而且还能在这个言语环境中形成一种语言的“张力”,或者说一种“气势”、“气氛”、或“情调”等等。在言语作品中,常常有些具有共同语义特征的词聚合在一个语句或语段中,他们互相联系、互相制约,这一特定的语境,语言学家们又称之为语义场。如马致远的《天净沙.秋思》全是名词的组合,但它并非是这些词义的简单相加,在这个语义场中,每一个词的意象与情感色彩都被突现出来了,其语境的“张力效应”也非常明显。再如朱自清的<<绿>>:“可爱的,我将什么来比拟你呢?我怎么比拟得出呢?大约潭是很深的,故能蕴蓄着这样奇异的绿;仿佛蔚蓝的天融了一块在里面似的,这才这般的鲜润呀。那醉人的绿呀!我若能裁你以为带,我将赠给那轻盈的舞女,她必能临风飘举了。我若能挹你以为眼,我将赠给那善歌的盲妹,她必明眸善睐了......”。这段话中“可爱、奇异、鲜润、醉人、轻盈,临风飘举、明眸善睐”等词语都带有喜爱的感情色彩,再与句中的“呢、呀”等语气词配合,词与句之间相互配合,形成一个有张力的褒扬语义场,使得作者赞美、褒奖的情感更加强烈。
一个字或词,在字典、辞典中是无所谓高下优劣的,但一旦进入语境,即使是用得熟滥了的词,有时也会发出精妙的光彩、声响或芬香。“闹”字本平淡无奇,而“红杏枝头春意闹”中的“闹”字就光彩四溢,芬香扑面,境界全出。这一个“闹”字与朱自清的《绿》一样,不仅饱含了作者对人间春色的体验与感受,而且这种体验和感受还传染、影响了读者,读者由此产生联想、想象,通过再创造,使读者也进入一种美的体验与享受之中。
朱自清的《荷塘月色》开篇就是一句“这几天心里颇不平静。”接下来话题就换了。仅从上下文,很难说清这句话的含义,只有联系到写作年代和作者的生活经历,我们才可以达到较为透彻的理解。这,就是背境语境的作用了。
语境不仅能产生“张力效应”,感染、影响读者,语境对读者的语感还有很强的导向性、选择性和预测性。④具体地说,其作用大致表现在如下几个方面:
1、可以从笼统的意义中推断出词句准确具体的含义。
文章中大多数的词句自身所形成的句内语境可使其意义自足,不必借助上下文语境的补充,就可明显地看出其表达的情义。但也常有些词句自身的意义比较模糊笼统,要理解这样的词句,必须借助上下文语义的补充、提示,必须利用上下文语境推敲揣摩,才能明确其意义。如
“这里又是那样,住不得。你快去罢......”
(鲁迅《范爱农》)
“这里”指何处,“那样”具体指“怎样”?“你”又是指谁?这都是索引式词语。
所谓索引词语,是指在不知其使用语境时便无从确定其所指语义的词或句,即本身不含确定语义的词语。这种由索引词语构成的指示信息的确切所指,必须由上下文语境来明确。我们在阅读时,对此句中索引式词语构成的指示信息的理解并不感到困难,这便是读者有意识地利用了课文中的上下文语境。因为在课文中,这是范爱农对“我”说的话,句中的“你”毫无疑问是指“我”,而“这里”、“那样”由上下文所谈的情况也可明确:“这里”指辛亥革命光复后的绍兴城,“那样”指鲁、范二人的处境艰难,陷于当权者和激进派的夹击之中。很明显,若没有上下文语境明确索引词语的所指,这句话的意义是难以把握的。
索引式词语包括代词、方位词、时间名词和副词,它们在文章中的使用频率比较高,理解它们在言语中的确切所指,语境的作用显得非常突出。
我国传统文化的思维,以直觉、顿悟见长。与之相应,汉语的词汇具有很强的模糊性和意象性,富于弹性、富有韵律、内涵的自由度很大。青年学者申小龙在《中国句型文化》一书中很精辟地道出了汉语(也是中国文化)的特征,他认为汉语通常“不急于对世界下一个精确的定义,而是把世界放在一种虚与实的互相衬映之中加以感受。”我们可以看到,在汉语中大量存在着模糊概念,如近期、大约、刚好、适中、美丽、高大、上述、基本上、差不多、马上等等,模糊概念之所以大量存在,是因为客观事物本身存在模糊性,如果将话说得过死,反而有碍于对事物真谛的认识。但我们不能因此而读书不求甚解,模糊性中蕴含着美感,模糊能激发读者的想象,模糊语言中常包含作者对事物深刻的独到的认识。因此,我们必须借助语境,品味模糊语言具体表现的情味和意义。看下面的例子:
“我到现在终于没有见──大约孔乙己的确死了。”
(鲁迅《孔乙己》,初中《语文》第五册)
“大约”表示或然性判断,由于我始终没有得到孔乙己已死的确信,因此,只好估计和猜测。这估计和猜测激发人们去思索:孔乙己活着,仅仅只是人们的玩偶与取乐的工具,没有了他,人们也照样过,没有人去关心他。“大约”这个模糊概念,却清晰有力地反映了孔乙己的悲剧的必然性。然而,离开了上下文语境,是不能得到对这一模糊概念的具体含义的理解的。
2、可以辨析歧义,获得准确的信息。
课文《好的语言和坏的语言》中对好的语言提出的第一个标准就是“明确”。一般说来,言语必须准确,明白,不能让人感到含混不清。但是,从另一方面看,多义和歧义又是语言现实中客观存在的现象。有限的语音和无限的语义构成了众多的多义词或同音词,言语组合的材料和方式,又产生了许多歧义的结构。在文章中,上下文语境对于消除歧义有很重要的作用,试结合课文例子做些分析:
......左忠毅公视学京畿,一日,风雪严寒,从数骑出,微行入古寺。庑下,
一生伏案卧,文方成草。公阅毕,即解貂覆生,为掩户。
(方苞《左忠毅公逸事》)
文中“微行”一词课本上注释为“隐藏自己的身份改装出行”。有这样行为的一般是皇帝或大官吏,这个词的词义反映了中国封建时代的等级制度和习俗。《现代汉语词典》也是这样解释的。但从本文的语言环境来看,这样解释令人费解。一者,左忠毅公在京城地区任学政,本是公开的,无须隐藏身分。由上文“从数骑出”,下文“解貂”看,他有随从跟着,穿戴也很讲究,也不象是隐藏了身份。《诗经.七月》中有“遵彼微行, 爰求柔桑”
句“微行”是指“从小径走”。由此,我们知道,“微行”当是个多义词,多义词常使读者对它的理解产生歧义。根据上面我们对《左忠毅公逸事》一文中“微行”上下文的分析,将“微行”在此的含义解作“从小路走”当更确切些。
在很多文章中,存在一种特殊的言语现象,即搭配变异。语义的搭配是有一定规律和习惯的,一般来说,违背了规律或习惯,不仅影响达意,甚至不合事理,不能成话,但在一定的语境中,一些超常搭配,表面看来有些出格的言语,却不但能不致引起歧义和误读,还能收到特殊的表达效果,这也是语境消除歧义的重要功能。如:
济南的冬天是响晴的。自然,在热带的地方,日光永远那么毒,
响亮的天气,反有点叫人害怕。
(老舍《济南的冬天》)
“响亮”只限于形容声音,是“声音宏大”的意思。这里与“天气”组合,属超常搭配。这种搭配在上下文语境中造成人的听觉感受向视觉感受和触觉感受转移,令人想到:日光没遮没拦地直射下来,亮得人眼睁不开,热浪灼人、热空气烘烘作响......。
再如:
拿洗脸作比方,我们每天都要洗脸,许多人并且不止洗一次,洗完之后还要拿镜子照一照,要调查研究一番,(大笑)生怕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毛泽东《反对党八股》)
“调查研究”多指到现场了解情况,进行考察,并对考察结果作分析,适用于社会生活,特别是政治生活的领域。而这里,却将“调查研究”移用于日常生活小事的范围,故意将大词小用,造成不协调,在语境中,读者从这不协调中感到的不是出格、别扭,而是感到说话人的风趣、幽默。
从以上的例子可以看出,词句的意义价值很大程度上是由上下文语境来决定的,即使是句子的语法构造,也可由上下文语境来调节──超常的语义搭配常常能创造出生机勃勃、富于表现力的话语来。由于语境能辨析歧义,使读者获得准确的信息,而使“不合法”的超常搭配的句子在“适应题旨情境”的前提下取得了“合法”的地位。
3、可以影响话语的感情色彩和形象色彩。
有些语词、语句除了理性意义外,还附有约定俗成的感情色彩与形象色彩。如“爱”含有喜爱、爱护、尊敬、赞许、肯定等褒扬的感情色彩;“憎”含有憎恨、厌恶、鄙视、责备、否定等贬抑的感情色彩。再如“人梯”、“雀跃”、“火热”、“鹤立”、“蚕食”、“倒楣”、“天蓝”、“鹅黄”等语词都具有直感的形象色彩。语词的感情色彩和形象色彩可以使言语形象、生动、明朗、充实、容易理解。如:
①在乌云和大海之间,海燕象黑色的闪电,在高傲地飞翔。
②海鸥在暴风雨来临之前呻吟着──呻吟着,它们在大海上飞窜,想把自已对暴风雨的恐惧,掩藏到大海深处。
以上是高尔基《海燕》中的两句话,句中“飞翔”与“飞窜”是同义词,都有“飞行”的动态形象色彩感。例①用“飞翔”,对集中体现人民大众革命热情和斗争愿望的海燕,
予以热情的讴歌。在暴风雨来临前,海燕是一个勇猛的战斗者,革命胜利的预言家。例②用“飞窜”描写海鸥,它害怕暴风急雨,害怕雷鸣电闪,害怕革命要破坏他们的安乐窝,他们是形形色色的假革命者和不革命者。“飞翔”“飞窜”感情色彩不同,前者含有“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褒扬意味,后者含有“受惊而象逃跑那样飞行”的贬斥意味。“飞翔”、“飞窜”尽管自身都附有约定俗成的色彩义,但在语境中其形象色彩与感情色彩更加分明,增强了话语的生动性。我们还应认识到,在言语环境中,人们一方面谨守、维护、并不断强化着语词约定俗成的语义色彩与搭配习惯,一方面以有意地创新,造成语词与它约定俗成的意义或色彩的偏离,使语词临时附加上作者赋予的主观的,非常态的意义或色彩,而表达出作者独到的识见与情思。话语之所以能产生动人的有表现力的感情色彩和形象色彩,正是由于语境的作用。如:
③而且对于我,渐渐地又几乎变成一种威压,甚而至于要榨出皮袍下面藏着的“小”来。
(鲁迅《一件小事》)
“小”是形容词,这里却临时作了名词,改变了其形象色彩义。这是因为前文有“觉得他满身灰尘的后影,刹时高大了,而且愈走愈大,须仰视才见”一句,作者意在用皮袍下面藏着的“小”和眼前人力车夫的“高大”的“后影”形成鲜明的对照,丰富语句内涵,启发读者思考。再如:
④上级为了减轻炊事员的负担,规定每人只准挑四十斤,可,他们都打了埋伏,把粮食装在铜锅里,每个人都挑有六七十斤。
(谢方祠《九个炊事员》)
“埋伏”约定俗成的意义是“潜伏”或“在估计敌人要经过的地方秘密地布置兵力,伺机出击。”而在这个语言环境中,“埋伏”的形象色彩“易色”为炊事员瞒过领导,多挑了几十斤粮食。同时,作者还临时赋予了“埋伏”一词新的感情色彩──突出炊事员为革命甘挑重担,自找苦吃的精神,表现他们高度的觉悟。
我们再看两例:
⑤而今确实是登泰山了,偏偏天公不作美,下起雨来,淅淅沥沥,不像落在地上,倒像落在心里。天是灰的,心是沉的。
(李健吾《雨中登泰山》)
⑥几个女人有点失望,也有些伤心,各人在心里骂着自己的狠心贼。
(孙犁《荷花淀》)
例⑤这个句群里没有出现带明显感情色彩的词语,但联系上下文──作者多次想登泰山而没机会,这次终于有机会却又下雨了,可知“天是灰的心是沉的”一句带上了感情色彩,雨下得真不是时候,烦死人了。例⑥中的“狠心贼”本是一个贬义词,但在这个语境中却“易色”为褒义,表达了妇女们对自己丈夫的思恋,附加上了喜爱、戏谑的感情色彩。
语词的色彩变易,突破了词语约定俗成的常规色彩和读者认知的心理定势,传达出一种美学信息。读者利用上下文语境,可以展开全新的心理视野,激起潜在的创新求奇意识,参悟、重构出语词新的美学内容。
感受语境中话语的感情色彩与形象色彩,还可以采用改换说法进行对照的方式,这样
可以更好地认识到语境对话语感情色彩与形象色彩的影响。如:
⑦我们并肩坐在一张紫檀榻上。我还往下问:“良人,到底是兰花底香,
是你底香?
“到底是兰花底香,是你的香?让我闻一闻。”她说时,亲了我一下。
(许地山《笑》)
⑧汉武帝曾筑扶荔宫,把荔枝移植长安,没有栽活,迁怒于养护的人,竟然对他们施以极刑。
(贾祖璋《南州六月荔枝丹》)
例⑦中充溢着一种家庭的温馨,抒发了作者所眷恋的亲情。若将描写妻子语言行为的一小自然段换成:“你闻闻就知道了嘛!”怎么样?一对照,意思虽然没变,但原文中妻子所流露出的娇态、得意状貌与融乐、和美、惬意、幸福的温馨情味,就逊色多了。例⑧中“迁怒”、“竟然”两词在语境中饱含对汉武帝的讽刺、斥责意味,感情色彩十分强烈。若换成“对养护的人大发脾气,对他们施以极刑”,涉笔成趣的妙处就所剩无几。由此我们也可更真切地体会到语境对话语色彩的影响作用了。
4、可以引发读者的联想、想象,进而填补、丰富作品言语的意义。
涂纪亮在《分析哲学及其在美国的发展》一文中说道:“一个语词的意义在于这个词能在听者的脑海里产生一个联想的心象。换句话说,语词的意义要靠语词在说话者或听话
者心中引起的心理过程来解释。”实际上,不只语词能引起听者的联想,语句、甚至标点符号都可引起听者和读者的联想、想象。我国语文教育家夏丐尊也说过同样意思的话:
“赤”不但解作红色,“夜”不但解作昼的反对吧。“田园”不但解作种菜的地方,“春雨”不但解作春天的雨吧。见了“新绿”二字,就会感到希望,自然的美景、少年的气概等等说不尽的旨趣。见了“落叶”二字,就会感到无常、寂寥等等说不尽的意味吧。
所谓“解作”、“感到”,便是人大脑由词引起的联想。在阅读活动中,言语为何能引起读者的联想的呢?这便是语境的作用。如:
凭窗站了一会儿,微微的觉得凉意侵人。转过身来,忽然眼花缭乱,屋子里别的东西都隐在光云里;一片幽辉,只浸着墙上画中的安琪儿。──这白衣的安琪儿,抱着花,扬着翅,向着我微微的笑。
“这笑容仿佛在哪儿看见过似的,什么时候,我曾......”我不知不觉的便坐
在窗口下想,──默默的想。
(冰心《笑》)
这两段话中都有一个省略号,省略号在此文中的表意效果是什么呢?如果不能将其通过想象填补出来,就不能领会作者所传达的情味,而要通过想象来填补出作者有意没说出来的含蓄的韵味,就只有借助于语境。在这两段话的前面,冰心写道:“呀!凉云散了,树叶上的残滴,映着月儿,好似萤光千点,闪闪烁烁的动着。──真没想到苦雨孤灯之后会
有这么一幅清美的图画!”
从以上三段文章里,我们不难看出,作者描绘了一个亦真亦幻的境界:景美──雨后、月夜、清美的图画;人善──抱着花向着我微微的笑,而这美景衬真情的境界又是在苦苦的企盼之后无意之中惊喜地看到的。再联系后文,作者又描绘了两个相似的画面:在雨后的月夜幽美的景色之中,无意看到他(小孩)和她(老妇):“抱着花”,“向着我微微的笑”。有了这上下文语境的提示,省略号里未明言的作者的情思就不难填补出来了,那是作者所追求的“美”与“爱”的思想感情,作者通过这美景与真情融合一致而形成的意境,来传达自己美好的感受,并以此影响与感染作者。这通过省略号未直接表露出来的真挚的情感更增添了文章的蕴味。
语词或语句等作为联想的“触发语”,通过语境激活了读者大脑中原来储存的相关的背景知识,在语境中,通过联想,各种信息得到了沟通,因而,也就使读者与作者对要表达的意义与心情得到共鸣。
然而,由于不同的读者在大脑中储存的背景知识是有千差万别的,再加上词语语句等与客观世界的联系也是多方面的,因而,作为联想“触发语”的言语所触发的读者的联想自然也可能是多方面的 。例如著名特级教师宁鸿彬为了训练学生思维的广阔性,使学生思路通畅、思维面广,在教学时,他常启发学生在每学习一篇新课文时先从整体性来把握课文,他的具体作法之一就是“添加式拟题”。所谓“添加式拟题”就是在课文原有的标题的基础上,添加一些修饰性或限制性的词语,拟定意思更加充实具体的新标题。而要准确地给课文添加上修饰性或限制隆的词语,不借助课文的言语环境,缺少了对课文的整体了解,是做不到的。例如,宁鸿彬老师在讲授《故乡》一文时,他要求学生将原标题变成“......的故乡”的形式,学生添加的标题主要有:
远去的故乡
萧条、衰败、日趋破产的故乡
不值得留恋的故乡
使我气闷的故乡
与我有了隔膜的故乡
清晰而又模糊的故乡
熟悉而又陌生的故乡
学生给课文拟出了一个又一个的新标题,并且结合课文的语境作了简要说明。这说明,语境可以引发读者多方面的联想与想象,进而填补、丰富作品言语的意义,这不仅可以训练学生思维的广阔性,还可以训练学生思维的领悟性与创造性。
5、可以推断出话语的言外之义
苏东坡说过:“梅止于酸,盐止于咸,饮食不可无盐梅,而其美常在咸酸之外。”这个比方极精当。梅与盐组成饮食之味,而味美却超越了酸与咸,滋生了“味外之味”、“言外之义”、“味外之旨”。中国传统美学认为,这是流动于篇章之中,涵盖于篇章之上的“神”、“韵”、“气”、“境”。古代所谓的“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言有尽而意无穷”,“不著一字、尽得风流”等说法都说明了人们对言外之义的认识。
阅读是在感悟、理解作品的意义的基础上获取知识、信息或美感享受。作品的意义是通过语言传达出来的,语言的基本意义是约定俗成的,是我们把握作者与作品原意的基础,它是客观存在的,我们不能脱离语言的基本义去任意发挥。但是,作品的意义、作者所表达的情理,并不是全部直白地倾倒出来的。再者,语言也有难以尽意之处,古人云:“言不尽意”,故“立言以尽象,立象以尽意”。作者未直白地表达出来的与借助于言语形象传达出来的,就是我们说的“言外之义”。这样的言外之义,只有借助语境,才能感悟出来。
例如初中语文教材中收录的《江雪》: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若照字面的意思看,好象是描写一位孤苦无助、不得饱暖、生活困窘的老翁,为了糊口,不得不在人、鸟都避寒不出的时候,独自垂钓于江中。表达诗人对劳苦百姓的同情。然而,若这们解诗,则迥异于诗人的原意。这首诗是作者谪居永州(湖南零陵)时创作的,当时他以身许国,无端遭贬,“风波一跌逝万里,壮心瓦解空缧囚”(《冉溪》)。忧愤之情难以排解,故“立象以尽意”,便有此诗之作。这,是解读此诗的背景语境,借助语境推断,我们就可感悟到作者在诗中寄托的情怀。千山鸟绝,万径踪灭,唯“我”渔翁“独钓寒江雪”。独钓,既写我之纯洁、清高、孤寂、独善其身,也写我独醒,孤傲不群。所钓非鱼,实抒情怀。
再如高中课文《琵琶行》以大量篇幅描写琵琶女拢、捻、抹、挑的各种出色技艺:“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随后,笔锋一转,写道:“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这分明是感叹琵琶女年老色衰,飘落天涯的凄凉身世。及至诗人将自己的遭遇与琵琶女的不幸相胶合:“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
必曾相识。”又知作者在写自己。如果我们再回头思索一下,诗歌开头所写的秋江月夜送客的情景,就知道作者是借他人之酒杯,浇自己胸中的块垒,所以一开始听琵琶,就有“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之感慨。这“浇自己胸中块垒”的言外之义,从上下文语境中即可推断感悟得之。再联系背景语境,亦可更清楚地推断此诗的言外之义。白居易生活在中唐之后,其时宦官执掌朝政,社会一片黑暗。他关心人民疾苦,常讽谕陈说,因而屡遭贬谪。这首诗便是他诉说自己的遭际和济民之志不能实现的悲愤,将不尽之义含于琵琶女的技艺及身世的描述之中,语境可以帮助我们感悟其中的真意。
言外之意的“义”指意味或意义,主要偏重于主观感受,需要凭联想、推断等过程方能理解。
如《祝福》中祥林嫂被婆家抢走之后,四婶因为后来雇的佣人总不如意,便常常念叨“她现在不知怎么样了?”这是一个疑问句,但言外之意并不是询问(四婶“自言自语”的念叨可以证明),而是表示一种希望,即希望祥林嫂能再次来她家当佣人。这种言外之义是同上下文的语境相联系的:祥林嫂曾在她家当过佣人,并且十分卖力;而现在不在她家了;她家目前的佣人“大抵非懒即馋,或者馋而且懒,”她很不满意......在语境的参照下,我们可以感悟出她的念叨的话中的意味。 再如《包身工》的结尾有这样两个句子:
黑夜,静寂得像死一般的黑夜!但是黎明的到来,毕竟是无法抗拒的。
这两句话的字面意义(理性意义)是很清楚的,可以是对自然现象的一种客观表述:黎明代替黑暗是不可抗拒的。但联系语境可知,这句话不仅仅是一种客观现象的描述,它真正的含义是:诅咒黑暗的社会,呼唤光明的未来,表现了作者强烈的爱憎和坚定的信念。
很多文章,特别是文学作品,其意义往往不在词句本身,作者有意追求的就是作品的
“味外之旨”、“言外之义”,以使作品富有韵味。这“味外之旨”、“言外之义”须在语境中展开想象方能获得,否则,我们的解读就会近乎痴人说梦。如杜牧的《江南忆》:“千里莺啼绿映红”一句,杨慎《升庵诗话》评述:“‘千里莺啼’,谁人听得;‘千里绿映红’,谁人见得?”张继《枫桥夜泊》:“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欧阳修《六一诗话》批评说:“其时三更不是打钟时,怎有钟声到客船?”这都是书呆子式的读法,难免有隔靴搔痒之感。
“言外之义”是言语的增值,言语中增值的意味可以从作品的整体中来把握,这整体即是语境。
语句有灵活多变的所指义、言语义,它们都是由于语境的作用而产生的,阅读教学读解课文,学习语言,须臾不要离开语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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