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败东北后的卫立煌 ［］刘小清 软禁南京 １９４８年１０月底，著名的辽沈战役接近尾声。此时，蒋介石亲 自命令调派飞机赴岌岌可危的沈阳接回１Ｏ个月前接替陈诚出任 “东北剿总司令”的卫立煌。这倒不是因为蒋介石珍惜良将，唯恐卫 当时能自由进出卫家不受阻碍的只有参谋总长顾祝同。而顾 每次到卫家只有一个话题，即催促卫立煌早点做好到台湾的准备。 这时．国民党特务已开始对一些不去台湾的军政要员实施暗 杀 卫立煌也因此每天都面临威胁。但富有戏剧性的是，１９４８年１２ 月２５日解放区电台公布了中共所列的４３名国民党战争罪犯名 单．其中第３名就是卫立煌。这倒帮了卫立煌的大忙，国民党内指 责卫立煌“通敌”的罪名显然已不成立。对卫立煌的监控措施也因 此松懈。 立煌成为解放军的俘虏。他是另有所谋，整个东北的丢失，蒋介石 要找个替罪羊以作交待。 １９４７年ｌ０月，在美国访问的卫立煌被急电招回，即刻又被专 机接到南京谒蒋。蒋介石迫不及待地要卫立煌赴东北就任。而卫对 东北局势已有所闻，故推辞不从。 面临转机 不久，淮海战役结束，国共双方力量发生了显著 变化。蒋介石见大势已去，被迫于１９４９年１月宣布下 野，退居奉化。李宗仁出任代总统，收拾残局。 １月２５日．卫立煌住宅一直阒寂无声的电话铃 突然响了，卫立煌惊讶地拿起电话。 两日后，蒋介石再度找卫立煌谈话。蒋显得很动情 地说：“过去几十年你多次挽救了危险的局面，我都记 得清清楚楚。现又值紧要关头，唯有你能担此重任”。见 卫立煌不吭声．蒋介石又表态：“东北党政军全部职权 都交给你。万一战局失利，责任也不要你负。” 正是这句话令卫立煌有些感动。卫于是表态先去 看看。 “俊如兄，委屈你了。我已下令恢复你的自由”，这 是李宗仁的声音。 宪兵撤走，特务仍在，不过有所收敛。他们自称只 听命于时已逃往台湾的特务头子毛人凤，没有他的指 蒋介石随即任命卫立煌为“东北剿总司令”。 蒋介石在东北的战略以及人事安排上的刚愎自用 已令卫立煌十分寒心，然而寒 Ｄ之甚莫过于蒋介石的 自食其言。“万一战局失利，责任也不要你负”的承诺已 经不再，相反，卫立煌要对东北失利负全部责任。 反思历史．加深了卫立煌对蒋介石的了解，也坚定 了他与蒋介石分道扬镳的决心。 这时的蒋介石已匆匆飞往徐州，作徐蚌会战的部署。北平城内 的国民党军政要员因怕解放军入关而人人自危。已没有人再去关 注卫立煌了。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卫立煌立刻包租了陈纳德航 空公司的一架飞机，由北平秘密飞往上海。次日，又由上海飞往广 州。 示，不敢擅自撤离。绿衣使者可敲门而入。一天，卫立 煌收到一封来自于江北扬州一个寺院的方丈的信，信 中说，南京环境不好．想请他到江北寺院散散心。卫立 煌明白，这是江北的朋友以方丈的名义劝他渡江。但 在这个非常时期．沿江戒严，渡江是不可能的。 又有一天，北伐前即同卫十分相熟的老朋友，抗战时期曾任第 三战区苏鲁皖游击总指挥李明扬来见卫立煌。李明扬说：“千万不 能去台湾，我们跟了蒋几十年还不了解他，到了台湾他一定会对你 下手。” “那么依兄之见该如何行事？” 广州保密局的特务很快就盯上了卫立煌，他们在宾馆安装了 窃听器，终于有了重要发现。 “卫立煌到了广州，可能要去香港”，时在南京的保密局特务头 子毛人凤得到来自广州方面的报告后，顿感事态严重。他电令广州 特务严加监视，并立刻向蒋介石报告。 得知卫立煌有南逃香港的意图，蒋介石大为动怒。随即密电广 东省政府扣留卫立煌。不久，一架专机接卫立煌到南京。 卫立煌来到南京，径直前往上海路自己的住宅。与卫几乎同时 李明扬附耳说：“赶快逃跑，外面的情况我知道，一出南京城就 脱离危险了。你应设法先到上海，然后乘船到香港。只要上了外轮， 即大功告成。” 逃往香港 卫立煌认为此方案可行。送走李明扬后他即与夫人商议逃离 南京计划。 首先一步是要解决眼前的特务．这个事交由副官张学成处理。 他对特务小头目说： “现在李代总统已有手谕，撤出总司令家的一切军警，包括你 到达的是一排宪兵，他们很快即在卫家周围密布岗哨。 卫立煌前脚进家门，宪兵司令张镇接踵而至。 们。你们为什么还不走？还想在此捞什么油水？” 张镇对卫立煌还是显得较为恭敬。恭敬归恭敬，命令还得执 本来宪兵走后，特务已觉势单力孤，没有底气。现见此架势更 行。张镇随即对卫立煌宣布了总统面谕： 是心慌。他硬着头。皮说：“我们也是听上级命令行事，大家都是在外 “你现在是听候查办的人．在未见到总统之前．不许出门，不要 面混饭吃，没有命令怎敢撤离。” 接见客人，不许通信、通电话。” 面对如此特殊的环境，卫立煌自然变得谨慎有加。这天半夜， 卫立煌把保存１０年之久的４０多封信件和ｌ０多张照片．狠心地将 它们付之一炬。照片是１９３８年在延安时与毛泽东的合影，以及此 前在山西前线和洛阳与八路军朱德总司令的合影。信件则有毛泽 东、朱德、林伯渠等人的。 张学成又说：“现在李代总统的命令就是最高命令，你们是不 是军人？总司令已发话，限你们１小时内撤走。老子们打日本都不 怕，枪林弹雨不知经历多少，难道还在乎你们几个？” 特务们在卫家多时，对卫家的随从警卫都已熟悉，知道其勤杂 人员都是经过战场考验的，个个身手不凡。他们权衡了力量对比， 觉得真动起手来根本占不了上风。于是和稀泥地回答“大家都是吃 ４５ 固豳２０１６年１２月 卜＿ 公饭的，有事好说”。随后，特务们知趣地搬到主楼外的汽车房里 卫立煌的活动余地随之增大。 接着开始试用汽车。司机借故将搁置多时未用的汽车开出去溜 一一本深藏８０多年的日记 近期．我无意中看了日本放送协会 ｆＮＨＫ）制作的一部纪录片，名为《满洲开拓 团的真相：关东军将校的隐秘资料》，制片 人发掘了深藏在日本乡间８０多年的第… 手资料，即炸死张作霖的直接凶手——荚 东军独立守备队巾队长东宫铁男的日记。 按理说，研究历史不能从电视纪录片 人手，但是这部纪录片不一样。在这部纪录 圈，以试试特务的反应。结果特务丝毫没有阻挡。司机悄悄将汽油 转眼到了春节，张副官对特务们说：“都过年了．你们怎么还不 回家呀？” 加足，做好准备。 “不瞒你说，混了这么长时间，连买一张车票的钱都没有。” 张副官在确认他们确实是因为没钱才未离开后．给了他们一 钱。这样，最后几个特务连连称谢地走了。 卫立煌随即紧急行动起来，并进行了化装．剃掉了留了几十年 片巾，日本制片人利ｊ｝ｊ镜头．近距离地拍摄 了东宫铁男的这部日记．观众可以通过荧 屏，直接用肉眼看到１３记中的相关文字，因 此，它是可以作为参考的。 ＮＨＫ的拍摄者到了日本群马县前桥市 东宫铁男的故居。东宫铁男的后人，向拍摄 者出示了尘封已久的东宫铁男日记． ．这本保存了８０多年的日记，东宫铁男 的胡须。这胡须在相当长的时间内已经成了卫立煌的标志。 卫立煌告别家人带着几个随他久经沙场的卫十悄然上车。 卫立煌一路非常顺利。至华灯初上时进抵上海。 当晚，卫立煌的车子返回南京。次１３晨，车子又一次从卫宅中开 出，这次在车上的是卫立煌的夫人韩全华及张副官等。 口 冯 学 荣 卫立煌与韩全华在上海汇合后即驱车码头．登上一艘前往香港 的英国客轮顺利抵达香港 将其命名为《满洲日志》，里面记录了东宫 秘密北上 在香港，卫立煌的军界友人杨杰遭暗杀。杨杰的遇害令卫立煌 非常震动和惊讶。他深感香港绝不是一个避风港，安全状况不容乐 观。为此，他更加深居简出。绝少与外界联系。 铁男在炸死张作霖事件前后的活动。 东宫铁男日记第一则．１９２８年４月１７ 目：“提交京奉线交叉口截断计划。” 笔者解读：所谓“京奉线交叉口”．正是 当年张作霖被炸死的地方。 东宫铁男日记第二则，１９２８年５月１７ 当时在香港有李济深、何香凝、谭平山、蔡廷锴等组成的中国国 民党革命委员会。简称“民革”。卫立煌到香港后，“民革”中不少人都 知道卫与蒋介石已经决裂．加之卫在抗战时期与中国领导的八路军 可介绍他赴北京参加即将召开的人民政治协商会议。 合作得很好，故而派专人找到卫立煌，希望他参加“民革”，同时表示 １９４９年１０月１日．中国领袖毛泽东在天安门城楼那激昂高亢 的声音迅速通过电波传到海外，卫立煌从收音机中听到那浓重的湖 一张作霖被苏联间谍炸死说～可以休矣 张不安 ” 日：“不知道张作霖何时返回奉天，非常紧 笔者解读：东宫铁男早就已经接到暗 杀张作霖的命令，现在焦急地等待张作霖 坐火车从北京回奉天（今沈阳）的日子，自 己好安放炸药，实施暗杀。 东宫铁男日记第三则，１９２８年５月２３ 日：“至京奉线道口附近，侦查（察）皇姑屯 附近地形，后由我一人去车站，侦查（察）周 周地形后返同。” 南ＶＩ音时，不禁有一种身临其境的兴奋。虽然他这时的身份仍然是 “战争罪犯”，但他已全然顾不了这些了。他铺纸研墨，稍作沉思，随 后挥笔而就。一份热情洋溢的电报稿映入眼帘： 北京毛主席： 先生英明领导．人民革命卒获辉煌胜利．从此全中华人民得到 伟大领袖，新中国富强有望，举世欢腾鼓舞，竭诚拥护。煌向往衷心 尤为雀跃万丈。敬电驰贺。朱副主席、周总理请代中和忱。 卫立煌 笔者解读：这一天离张作霖被炸仅有 １ｌ天了。东宫铁男到自己准备安放炸药的 地点去侦察。 ｌ１天之后的１９２８年６月４日，张作霖被炸死。并不出人意 料的是．东宫铁男将自己从１９２８年５月２８日至６月９日的日 记全部撕毁了，而张作霖之死，正是发生于这段时间之内的６月 ４口。 １９５５年１月，周恩来总理在北京发表《关于美国政府干涉中国 人民解放台湾的声明》，谴责美国政府干涉中国主权和内政。这一声 明受到了中国人民、海外华侨和世界上主持正义国家的支持。原国 民党将领张治中、傅作义、蔡廷锴等人也公开发表谈话支持周恩来 的声明。 卫立煌从报纸上看到张治中等人的公开讲话后，深表赞同。 当时在香港的中共地下工作人员闻知卫立煌的态度后，专程面 见卫立煌，支持他的爱国行动．鼓励他公开表态。认为此举必将对解 放台湾起到积极作用。不过，为安全计，希望卫立煌在公开表态后能 考虑回到大陆．以防不测。 东宫铁男为什么要撕毁５月２８ Ｅｌ至６月９ Ｅｌ的日记？因为 他害怕被政府和军部追究。 我们继续往下看。 东宫铁男日记第四则，１９２８年８月１ Ｅｔ：“有迹象显示，铁桥 爆炸事件已被军部泄露。” 笔者解读：东宫铁男开始担心自己被政府或军部追究。这 里，笔者必须实事求是地指出，暗杀张作霖，既不是日本政府的 计划．也不是日本军部的计划，而是关东军参谋自己搞出来的。 不久，韩权华又接到侄女从北京寄来的信，其中特别强调姨父 当年在太原结识的朋友让她写的这封信，并真诚邀请他们回大陆。 卫立煌一看就明白这位在太原结识的朋友系指周恩来。 卫立煌终于决定回国。在中共地下党组织的安排下，他携夫人 经澳门前往广州。抵达广州的这一天是１９５５年３月１５日。卫立煌 永远记得这一天，因为他触摸到了新中国的土地。■ （据《文史春秋》２０１３年第５期） ４６ 东宫铁男日记第五则．１９２９年７月２日：“向内阁总辞职，事 件最大的责任本来在我一人，我最有发言权，唯此事关系重大， 切不可轻举妄动。” 笔者解读：这一天，日本首相田中义一因张作霖命案向日本 圜圆圈 ２０１６年１２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