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麦

收 麦

冯雄文

布谷鸣叫，火辣辣的太阳炙烤着大地，脚踩上去都感到有点发烫。我和父亲一前一后，躬着腰在麦陇里用镰刀收割着麦子。 “嚓——嚓——嚓——”一排排的麦子整齐地倒放在我们身后。年近七旬的父亲，头也不抬，有节奏地割着麦子。我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也在奋力挥动着镰刀。

田野里很静，偶尔有几只麻雀从空中掠过。没有一丝风，麦陇里热浪袭人，热气顺着裤脚往上蹿。脊背上热烘烘地，像背着一盆火，我的额头上密密麻麻地渗出黄豆大的汗珠。汗水从眼镜片上滑过，又顺着脸颊往下流，最后汇聚到下巴上，一滴一滴掉到土地里。我身上的布衫已经湿透，手心里也满是汗。偶尔抬起胳膊，用布衫袖子擦拭一下脸颊的汗水，就继续弯腰割麦子了。麦芒象锯齿般不时从手背、胳膊腕划过，和着咸咸的汗水令人感到生疼生疼的。

父亲回头看看我，说道：“天热，你到地头的树下凉快一下，歇一会”。看着父亲花白的头发和日益苍老的脸颊，我说：“不用歇，没事”。虽然我的脸被晒得通红，活像个关公，嗓子渴得直冒烟，腰也累得几乎直不起来了。但是，作为农民的儿子，我知道，收麦天就需要这种炸晴的天气；我知道，我的父母亲就是这样长年累月地劳作。此刻，我更愿意通过这繁重的劳动，让我对农民劳作的艰辛留下刻骨铭心的体会。

正在我和父亲干得起劲的时候，猛一抬头，却见母亲正蹒跚着脚步提着一大壶水从地头走到我和父亲面前：“今天天太热，我刚从家里提了一壶凉开水，你们俩赶快喝点”。我二话没说，放下镰刀，倒了满满一大缸子水，一仰脖子“咕咚、咕咚”，几下就喝完了，我

平生第一次感到白开水喝起来竟是那样的甘甜。

在麦田里干着活，我的思维却无法停歇，脑子变得更加清晰异常，一个个问题不断撞击着我的脑海，拷问着我的灵魂，使我心存敬畏和不安。

是呀！这就是麦收，这就是农民，这就是农民汗流浃背的劳动。不正是因为有了他们如此的付出，才有了麦香，才有了我们餐桌上的美味佳肴。这不禁使我想起了李绅的诗句：“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是啊!“一羹一粟，一丝一缕，当思之不易”。

如今，我们的社会发展了，人们的生活富裕了，一些人却忘记了勤俭，忘记了节约。曾几何时，奢靡之风，日渐盛行；餐桌浪费，更是令人瞠目结舌。早在西汉时期，刘向就在《论积贮疏》一文中就有过振聋发聩的言辞：“生之有时，而用之亡度”，“天下财产何得而不蹶”。烈日下，当农人在田间劳作，而一些人却在挥霍浪费，这难道就不能引起我们每一位国人的深思吗？

这样想着，猛一抬头，麦子已经收到了地头。回头看看身后，一片片金黄的麦子整整齐齐平躺在田地里。

在炎炎的阳光照耀下，父亲望着他身后的劳动果实，沧桑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2014年6月8日于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