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如果可以划分出一个个时间的界限。
那么。那个男人在火锅店里喝醉了酒,傻呵呵地蹲在路边用手机给心爱的人拨了电话。背后是橘红色破旧的砖墙,歪歪斜斜地靠着一排脚踏车。各种车辆的轰鸣声忽远忽近,于是便总听不清楚听筒那头的声音,所以总反复地问着同一个可能别人已经回答厌倦了的问题。 这段时间,是属于哪一个季节。
那么。那个女人在深夜里跑出家门,穿着单薄的睡衣在马路边等那个说过要来的人。因为寒冷双臂环在胸前,缩着脖子不停地摇头跺脚。空空荡荡的公路在深蓝色背景的衬托下更显得漫无边际。于是焦急深缩上了眉头,来往的风都好象关怀地躲避开去,发稍由躁动的空气中重新降落至耳根。
这段时间,是属于哪一个季节。
那么。那个老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天在固定的时间失踪,在离出站口最近的那一排长椅上端坐,直到暮色四合被领回家。她要等的人一直没有来,尽管她出门前会换上最干净整洁的衣服,再把发髻盘得一丝不乱,他还是好象嫌弃了她一般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段时间,是从哪一个季节开始,会在哪一个季节结束。
一切剧情都好象是跟着时间在走呢。不如就像记录流水帐一样慢慢地说出来。
翠绿色的。夹杂着风在吹过一整片竹林时摇曳出的声音。可能是‘沙沙’,‘漱漱’,抑或是清脆的‘噗噗’。其实这些都不是很重要,我们总是注意不到爱情是从哪一个确切的时刻因为哪一个确切的动作或者眼神产生的。有的时候仅仅是让你感觉到舒服而已,当和一个安静的人面对面坐在地上,看见叶子掉落在他头上的时候他笑了,于是自己也情不自禁地咧开了嘴巴。
也许还有其他的细节。
他觉得阿姨盛给她的饭太多了所以自顾自地想要拨到自己碗里。可是她说,你以为我吃不下吗。
在回去的路上她拧开了车上的收音机,却不小心调到了自己主持的节目,窘迫地拿出墨镜以为能遮挡住羞红的脸。可是他说,很好听啊。
坐在楼梯走廊里喝咖啡。她问他,你知道灭火器的使用方法吗。接着一条一条的说了出来。他莫名其妙地楞了神,然后她指了指引水机说,刚才冲咖啡的时候背下来的。 甚至是过于微小的细节都是构成这个简单开始的元素 之于这样的情感,连录音器都仿佛有了生命力一般,她站在小溪边上双手插袋甩着头轻轻哼出的旋律,被轻而易举地叠加进溪水的‘哗哗’声里,可是播放出来的时候却只听得到迂回的人声呢。这条细细的声线回旋出那么多如油画一般安静却色彩斑斓的画面。
浅绿色的。她挽着他的背影镶嵌在湖对面的山里。
淡紫色的。她戴着耳机在海边的小板凳上凝神听着,他在远处隔着大半个沙滩静静观望。 我爱上你了,于是就可以认为我们是从这里开始的吗。
现在,才刚刚开始立春呢。
突然一段空白。几块交错的画面,却都是两个人分别的生活。 渐渐地竟然又忘记了时间。
只记得我们是立春开始的,没有走得太远,应该还没有过去太久吧。
可是还是记不清楚了。
他因为关系没有公开而闷闷不乐,她扑过来要给他剪脚指甲,然后轻声地说对不起。 她去他工作的地方找他,用手捏他板着的脸,嬉皮笑脸地说,我来看你,你高兴吗。 他伏在她背上抱住她亲吻,她说,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好吗。如果说分手,你会接受吗。 这些不再幸福的情节不是都应该很快被忘掉的吗。可是我却越记越清晰,伤人的话和残酷的表情一遍一遍的在眼前播放,即使已经由精美的工艺品变成了真正开鞘过的利刃,也好象是上天的一种恩赐,放不掉的时候宁愿让这把刀插在胸口,只要你不那么决绝地离开,流再多的血我也还是会坚持的。
只是血已经流到神志不清了。还怎么去分辨那些画面的排列顺序呢。
那个男人又在火锅店喝醉了酒,傻呵呵地蹲在路边用手机给心爱的人拨了电话。背后还是橘红色破旧的砖墙,和歪歪斜斜地靠着一排脚踏车。各种车辆的轰鸣声依然忽远忽近,还是总听不清楚听筒那头的声音。他继续执着地反复地问着同一个可能别人已经回答厌倦了的问题。直到听筒没有回音。
他告诉她回来,她却没有再去路边等他。也没有从阳台伸出头去微笑。由着他跌跌撞撞地近乎粗暴地冲进她的房间。 其实再做什么都没有用了。即使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你不再莽撞,和平时一样穿着整齐恢复理智在她家的楼下等到了她。即使你说为了你我可以做得更好。即使你真的下了很大的决心想给她幸福,大到连上天都会跟你一起哭泣,她也不会再多眷恋地看你一眼。 于是那个男人说,一段爱情怎么可以逝去的那么快。
不是十年,不是一年,只是身上的衣服从羽绒服脱成了短袖衫,爱情竟然也如剥衣服般被剥落了。
奶奶。奶奶。爱情的流逝是不是和家里的那只沙漏里的细沙一样无声无息。 你觉得自己才只在车站坐了那么一小会儿,沙漏就已经颠倒了十几个来回了。 奶奶。奶奶。我们回家吧。不要再等爷爷了,他已经去世很久了。 至少用那只沙漏来算,几千次的来来回回难道还不能使你忘记他吗。终于有一天你穿着结婚时的那套礼服走了出去永远地离开了。我把你的鞋子摆成进屋的方向了,其实就好象你一直呆在家里一样。
我们不能再沉溺在已经失去的东西里面了对吗。 于是镜头继续切换。
她还是一个人生活。生活不是爱情,所以音乐全部停止,不再诗情画意。 拿文件的时候不小心被锋利的纸张划破了手指。
他曾经教过你的吧,手指被划破的时候,举起手臂,记得要高过心脏,左右甩动… 记得是左右甩动啊,不是像你那样上下前后甩的… 录音师的他和电台记者的她一起工作的第一天,坐在农家院子的屋檐底下,有过这样的画面呢。
指尖有些痛。
她突然从这些画面中惊醒,抬头发现一只手臂早已不由自主地举到了半空中,眼里忽然就涌起了泪光。
这个时候似乎已经入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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