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逍遥游》与辞赋文学

第

期

JOURNAL OF GUIZHOUUNIVERSITY(Social Sciences)

学报（社会科学版）

Vol.36 )%'

Apr.,2018

国际 DOI 编码：10.15958/j.cnki.gdxbBb.2018.02.18

《庄子•逍遥游》与辞赋文学

邓国均

(浙江大学人文学院，浙

摘要

江杭州

310028)

:从文体特征看，《逍遥游》的主要段落是用赋体写成的，其有关“鲲鹏”“神人”和“大树”的几个部分，可分别拟 名为“鲲鹏赋”“神人赋”和“大树赋”。在题材方面，《逍遥游》与屈原《离骚》、司马相如《大人赋》等作品中的神话、仙道内

容，与屈原《橘颂》、宋玉《风赋》、贾谊《鹏鸟赋》等咏物、说理题材赋，以及淮南小山《招隐士》、张衡《归田赋》、陶渊明《归去 来兮辞》等隐逸、田园题材赋均有不同程度的联系。就美学精神而言，《逍遥游》所体现的逍遥奇的浪漫想象、以大为美和清虚

关键词：庄子；逍遥游辞赋文学

文献标识码

“”天地的自由精神、夸张神

“”“”“空灵”之美等，对后世辞赋的美学风格均产生了较大影响。

:A

文章编号

\"

中图分类号=1207.224

= 1000-5099(2018)02-0139-07

The Happy Excursion in Chuangtzu and PoetryDENGGuojun

(College of Humanities # Zhejiang University # Hangzhou # Zhejiang # 310028 # China $

in fu-style# and contents about Roc，Go

can be named as Roc Fuy .f-man !u，and .+a艺 Pff !u，from the aspect of text characteristics. Viewed from its theme，Hap-Egu+o showed connection with the contents about myth and fairy tale in works like Quyuan ’ s Miao，Sima Xiangru ’ s Ca Jn !u， works of Fu such as chanting things and reasoning in Quyuan’ s S1e y Sange，Songyu’ s ：n1 Fu，Jiayi’ s Roc Fu，as well as with seclusive and pastoral works like Huainanxiaoshan’ s Zhao On Shi，Zhangheng’ s .u Ean Fu，and Tao Yuanming’ s Gong Home， of different extent.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aesthetics，the spirit of absolute freedom，the exaggerated but rombeauty in large things，illusions and emptiness，all of these have great influence on the aest

Key words：Chuangtzu； Happy Excursion% Ci and Fu Literature

作为晚周诸子中的杰作，《庄子》与古代辞赋、 诗歌等文体均有着密切关系，对后世文学产生了较 的影响。！宋代学者项安世说、宋以前， 以赋为文。庄周、荀卿子 字，无非赋者。” [1]

、道

，体义声律，下

“赋之祖和赋之滥觞”[4]102。但上述 多属于概括性描述，对《庄子》 略显不足。 题

以《逍遥游》

等略作考察，以研究

，

Abstract ： Main paragraphs of Happy Excursion were written

篇的分析还 ，对文体特征、辞赋的发展演

I

培亦以为之赋，

。”[2]近一多

！《：，尽够你

变提供一点参考。

子》书中“诗，赋，传奇，小说，种种的 欣赏的，采撷的”[!]。

收稿日期=2018-03-18

一、《庄子•逍遥游》的辞赋文体特征

《逍遥游》全篇由几个较大的段落组成。\"这几

生也认为：《子》

基金项目：浙江大学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资助项目“先秦诸子与辞赋文学”；

“先秦诸子与辞赋

展研究中心”2015年一般项目“

作者简介:邓国均，男， 宜宾人，文学

2016年

项目

秦两汉文学与文化。

社会科学“十

研究”（SC16XK055); 网络文学与

哲学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

”规划

网络文学发

文化的现代转化研究”（wlwx20150015)。

，浙江大学人文学院

后，西南科技大学文学与艺术学院讲师。研究方向： 贾生

“诗赋略”亦

① 对于“辞”“赋”的关系及

同，学者的看法并不一致。《史

本文以“辞赋” ，兼指《楚辞》及先秦以来的赋体文学作品。

② 本文所引《庄子》原文录自郭 《庄子集释》（中 1961年版$， 引较多，不再一一注明。

“屈原赋之属”，

• +说!“（屈原$乃作《怀沙》之赋”；《汉书•艺文志》

139

次#学报•社会科学版

段落依次以“ ”“ ”和“大树”等主要段落组成，分别以“ 义和“

”和“大树”为主要题材，通

题材，均以近于“客主对话”的式而展开，在文体 形式上有一定的相似之处。在构上虽然相对独 立，但又有 既 关系。

《逍遥游》开篇，从“北冥有鱼， “

无功，圣人无名”等

”

及 段。本段以“

哲

”[主题，以

，可看作全篇的第一大

的思想主

穿其中，体现一种

自由，又首尾呼应、相互照应的有机整体

过“惠子”与“庄子”的对话，反复述了“大”的意

”之原则，深切阐明了“大”之在于“无

乎江湖”“

下”等

部分对于“

乎无

，点明了全篇“逍遥

”“树”

”分着一种

之用”，并以“以 侧，逍遥乎 无为”的思想主旨。 “ “小

”“

”等

的描绘，与篇对“

写志”的

“学鸠”“斥鸫”的绘有相似之处，

”对比的意识，其“

“小之辩”为主 索，以对“

”态及其心

动的描绘为主体，以“蜩与学鸠”“斥鹤”等的

论与“ 之志”

一在的“对

”结构；

中间从“《齐》&，志怪者也”至“去以

者也”、从“汤之问棘也是已”至“且适

也”

小

段，既 了“

”

的渊源，又与篇首对“鲲

”

的绘相呼应，

陈、排比的

非常明显，再“列子御风”之“有待”与圣人“无

待”的对比，而以“ 无己，

无

”等十二字点明

段落的思想主旨。由

见，这一段行文虽然看似萧散自如，

上

着非常严密的

思路。在文

式方面，本段中反复出现的近

似“客主问答”的构方式，和以铺陈描绘、“写志”为主的叙述 ，表明其具有 明显的辞赋文体特征， 在一定程度上可将其拟名为“鲲

鹏赋”。

从“肩吾问 ”至“

下焉”，

以看作《逍遥游》的第

段。这一段以“肩

吾”与“ ”的对 展开，以对“神人” 特和 境界的描绘为主体，以“不以天下 ”“不

肯以 ”的“无”思

主题。其中“乘云气，御龙，而游乎四海之外”“之人也，之德也，将

旁

以为一”等

，不但铺陈、颂赞的叙述

分明显，同亦表明“

”之游与“

”

之游具有相似之处。“ ”之“积

”“致远”，

即“ ”之“凝神”“聚德”，二者在本质上相通。

段 “往见四子藐 之山”

，不但与

“肩吾”“

”对“

” 的绘一种排比关系，亦考察“ ”

的渊源提供了地理线索。从文体特征上看，

段亦采用了客主

“对话”形式，尤以对“

”的陈描绘为主体，与

上文对“ ” 及 动的 绘有相似之

处，

一段亦可以拟“赋”。从“惠子谓庄子曰”至“安 苦哉”，

以看作《逍遥游》的第三大段。这一大段又由

小

14*明显的。本段中的“瓢”“树”两样题材，亦与开篇 的“鲲”“ ”一样，构一种巧妙的同类递进关系，在递进中深化了对“逍遥游”思主旨的阐发。在

方面，“子”“子” 的问答，“全 文，全 部字”，“与后来的散体赋非常类

似”,5]。

无论从题

、结构式还 言

特征方面着眼，这一段落 以拟

“瓢树赋”

“树赋”。

从以上对于《逍遥游》段落结构及其文 式

的分析，可以看出《逍遥游》的主要段落

赋体写成的。对辞赋文学的文体特征，虽历代 学者的看法不尽相同，但也有其基本一致的认识。

《汉•艺文志•诗赋略》说!“ ：‘不

谓之赋，登高能赋可以

夫。’

，材

知深美，可与图事， 以 夫也”[\"]1755 ,认为

辞赋在题 方面的主 特 “ ”。

，

《三都赋序》则以为！“赋也者，所

以 ，

，

不

也。’[7]M1

《文流别论》

！“赋者，敷陈之称， 之流也。”[，]

《文赋》则从对比的视角

！“缘情

靡，赋 。”[G]

论述虽然不尽相

同，但 了辞赋在文体方面的“敷陈”和题材

方面的“ ”特点。 《文心雕龙•诠赋》对

进 ！“赋者，铺也，铺采文，

写志

也”，并认辞赋在结构方面的

特点是“述客主以首引，

以穷文”。[1*]

学者章学诚进

一'步认为:“之赋家者流，原本《诗》、《》，战国诸子。假设问对，《》、《》 之 也。”[11]由 见，《子•逍遥游》中大量存在的

有“铺采文，

写志”特的语段，及 复

现的“客主”问对结构，正明了 有的鲜

明的辞赋文体特征。

将《逍遥游》的上述段落与

辞赋作品，尤

其是《子•赋篇》相对比，就更以看

有的辞赋文体属性。荀子的《赋篇》，绘了“礼”

邓国均%《庄子•逍遥游》与辞赋文学

“知”“云”“蚕”“箴”等五种事物，与《逍遥游》对 “

”“神人”和“大树”的绘有相似之处。其

过对

态 中

的描绘，并辅的哲理，具

主旨均 有浓厚的

题，三

，《遥游》

辞赋文学的影响

穿，抟扶

上者

现的“神游”主题，对后世深远。“游”的思想主

”的“

”，还”，

“乘穿。庄

《逍遥游》全篇始终的，无论是“水

以议论、抒情等手法，以

色彩。在构特征方面，《赋篇》中

”式对话基本一致。甚方面，《逍遥游》与《赋有

，非丝非帛”“有物

”发之山，有

相 ，[12]，

气，御龙，而游乎四海之外”的“ 子

的的精神境界，也即是“

明的体现。

的“臣”与“王”“ ”与“五泰”等的“客主问对”结构，亦与《逍遥游》的“ 在

发

和句子 分别为“爰隆

”“有

“

着一个“游”的念，体现着一种“游”的

地之正，而

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的“无待”状态，这亦是《逍 遥游》思主旨的深切

战国秦汉 题材类赋作， 的长篇赋作《离

的辞赋作品，尤 》，虽不以仙道

、仙道主要内

篇》也多一致之处。如《赋篇》中的《礼赋》《； 赋》，起

，生 别以“

阜”，余《知》《》《蚕》三赋，亦分

”“有 ”等 ”“藐

的描绘，亦分别

着一个“神游”的主题。屈

在天上的“神游”历遥以相羊”“吾游

与《逍遥游》对以“北冥有鱼， 似！在子 下半部 汉

杂

容，但中亦写到抒情主 程，如！“折若木以拂日兮，

焉”“吾有大树，人谓之樗”的“有”字发

方面，《赋篇》上部多

自由，

上已更接近

，折枝以继佩” “欲远集而无所止兮，聊

游以逍遥”。[13]34从“浮游”“遥”等词，已以 看

与《庄子•逍遥游》的在联系。更引

在“神游”历程中所使用的器

，鸣

之

”、“驾八龙

之委蛇”等[U]4!Q4,4\"，与《逍遥游》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

，二者在题

方面

之

意的是，抒情主 物，如“扬 之 中“ 《离

，载 ”之“

，而《遥游》的各部分则以杂

式为主，行文 的散体赋。

辞赋文学的另一个特点是“不 韵之文。《遥游》的上述段落，

”，属有虽不如《荀

，如，吸风

子•赋篇》那样严整、密致，但中的

“ 之 ， 不知 也” “ 之 ， 不知也”“藐

，

之山，有

年的“

焉”“不 ”特

饮露”“使不

不正是高度相似么？《遥游》是《子》的篇，

》是《辞》的

的

相通之处，正显示了《庄子》与战国辞赋文在

的另一篇作品中，

“游”的

”等，亦现出明显的

不言自明的。子中的不写志”，各”，及“礼”

学的密切关系。

I被

篇即

之，庄子和荀子虽然分属

同学派，但均采用辞赋文体的形式“ 自对其思

系中的“道”“大”“无

“知”等核心概念进

明确标识出来了， 《远游》。①作者

点名题旨：“悲 之迫

游”[即\"3,进写了抒情的

历程。其篇

，愿举而远

主“神游方外”

陈和演绎，从使

I抽

述“远游”的缘起说!“真

！“仿佯 以从游兮，至南

的概念 、 ，有力地促进了 和后

世学者对其思想学说的了解。这也从一个侧面说 明，辞赋文学在战国时期已在 对《庄子》《子》等子论著的 接的影响。

篇

流行，并生了直

人之休德兮，美往世之登仙”[13-1，又

遥兮，历永年而无成”“ ”; 忽兮， 勇

情主

”[13]165'166，见本篇的“神游”实即“游

的游历之地，如“览方外之荒

荒

，周

流

”，与

”

之地亦 ”[M]。《离

相似。宋》《远游》与

、庄子

自浮”“

二、《庄子•逍遥游》与辞赋题材内容

除文

式外，《遥游》的思想主题及

了后世

：

绘的各类，亦 的渊源。 的

与仙道

、

辞赋作品题材

《遥游》中的“

认为，《远游》是“道思想进人文学创

在联系，不但表明了

性的。

作，影响文学作品的 《遥游》的

，有深

，《遥游》与后世辞赋中与咏物题材赋、隐逸与田

文学思想的相通之处，亦明后世常以“庄” “骚”

汉世辞赋文学大兴，司马相如的《大人赋》，在

园题材赋等均有不同程度的联系。

①或以为《远游》是楚国作家唐勒所作，今姑从旧说，以其为屈原作品。

141

次#学报•社会科学版

继承《远游》抒情式的基础上，以“悲世俗之迫隘 # 的

举远游”开启全篇，继 世界及其光怪陆离的壮 ，载气而上浮”“红 ”“

海

以 ，

写了 ！“

，

中之涌

多是“御风而行”，可见其与“风”类题材赋的联系 也很紧密。

从创作思路上看，《逍遥游》对自 绘，往往采用“小

赋》《小赋》，从篇名上即可看

哲学命题的关系。* 夷，饮

赋》

海。跋越九州，无

的描

”对比的思路。宋的《大言

与“小大之辩”“ ”

！“并构，不“小”

！

止”[_，

江越五

) 弱水兮，杭绝 流沙”。[15]91-9#作者极写 世界的广大无边，及 ！的丰富与奇绝。与《离赋》对

惊、沉迷和

的

》和《远游》相比，《之感。 ，

写界

之铺陈进一步增强，全篇洋溢着一种使

“神游方外”的活动模 在一定程度上

与《逍遥游》所写“游乎四海之外”的 有异曲同工之妙么？《小赋》 “析糠以为舆，剖粃糟以为舟， 若巨海之洪流”[17]6°， 游》“覆杯水 ”题

，实与道

致。[18]游国恩亦以为，战国以 三因：曰道之 言”“小《 赋文学“

”赋的

以

投乎杯水中，

与《逍遥

虽然与前者有所不同，但式和辽阔无垠的仙界 兴起，虽品中，二者 的 瓢”“ 鸠”“

之上，则芥之舟”同情

赋中的“大言小

由起，凡有 也，曰文人之，

类“大傅玄

作相关!“推 也，曰赋家之

着《逍遥游》的子。东汉以来，随着情小赋的

“神游”主题在辞赋文学中的影响力有

的*

赋》、

《思赋》等作

， 写”“大

方面 切

以看到“游”的迹。的。本篇篇幅虽然不长，但

类意象如“

”“

下降，但在

《遥游》的一个思想主题，是咏与

很丰富；

增也。”①见《庄子》等道

之一。其流及，如

赋》、傅咸《小赋》等[19]，皆属此类。就辞

写志”的

，无“小”不足以见

”等;动物类意 有“鲲”“鹏”“ ”“学

”“斥”“ ”“ ”等； 及的人

”“子”“惠微”[16]，其

生良 赋之大

，无不包。刘熙载

其精微，无“大”不足以见其恢宏，二者共同构成一

富多彩的艺术世界。汉

，贾谊的《鸟赋》受《逍遥游》的影

”而引发的哲理思

响亦很明显。该赋由“鹏鸟 “ “

有“汤”“ ”“ ”“许由”“ 子”“子”等，可谓小 《遥游》对上述 以为《庄》书“波诡 观”[4]1°5，非虚言。

题材关系

现的“德性”

，战国

认为《齐论》对的叙写“

的描绘也是如此。 ，光怪陆离，

考，实以《庄子》的生哲学为归宿。如赋中所说

，与道俱”“真恬漠兮，独与道息”，

自丧，寥廓忽荒兮，与道翱

“ 《

”“真赋》、《 ，术同

”等的《思

”[15]!，与《逍遥游》 赋》的

，如“道

心以定命兮，命 面既远绍《远游》*

，在 自

的《橘颂》，与相近，而且

《遥游》所写“大树”不但

“无为”“无己”的“逍遥”境界有何二致？《鹏鸟 赋》等作品中得到了继承。

以消息”等

赋》中的说分流;神先

，亦有不少相合之处!《橘颂》所描

写的橘树，具有“不迁” “深难徙”“世 立” “闭心自慎” “秉德无私”的品格[13] 153Q55 ;《逍遥 游》所写的“大树”，亦有“遗世立”“遥无 ”“德参天地”的思想意蕴，在 作是“圣

”心性的

自然之风分为“雄风”与“ 写相联系， “扶

上者

程度上可以看

。稍后宋玉的《风赋》，将

”，对不同意态进

，激飏嫖怒，耽

[15]345 ,与《庄子》

思想的关系亦很密切。 始终保持一性的思辩 下兮， 联系 《

的《思赋》，一方，并以收束全篇:

赋》等的“神游”主题，而又

陈描绘，学者多将其与《齐论》对“风”的

篇写“飘忽

”的

耽雷声，回穴错迕”的“雄

”[7]191，和《逍遥游》中 ，在情态上亦不无

“默无为以凝志兮，与仁义乎逍遥。不出户而知天

历远以劬劳?”[15]398与“逍遥”之义的概见。东汉以来， 赋》、庾

《穷鸟赋》、

赋》等辞赋

《枯树赋》、李白《

相似之处。《遥游》所写的“列子”“神人”等，亦作品，在题材方面与《庄子•逍遥游》仍有一定程

①游国恩《宋 小言赋考》，《游国恩学术论文集》，中 19,9年版，第19,。《 赋》、《小赋》 晚，学者多疑其非宋

作，高秋凤对 考辨，以 疑二赋“不宋 作的理由都不 立”，今从。（高秋凤《宋作品真伪考》，台北问津出版社1999年版，第298—326 。）

142

邓国均%《庄子•逍遥游》与辞赋文学

度的联系， 写 的“

与

不再一一分析了。，无论

的“

”，

远

方面:一在文学方面

在哲学方面 学意蕴，既体现 中，同时也通过

的文 题

现出的美学 式和题

生了

；二之：

《遥游》的一重要主题是“隐逸”。本篇所

”，还哲

的“惠子”“子”等，无不

外的出世色

”

的

发的美学观念。*遥游》的

与战国以来辞赋文学

有一种高蹈 。本篇 相联系的。“ “

焉以天下

的远迈之志、 ”的

现的“隐逸”主题，是与“无为”思

高举，需一个“积

凝聚德，故不愿

不中“规矩”

的广泛联系，对辞赋文学的美学

响。

态度和 ，《逍遥游》体现了一种以“逍遥”为宗旨

意识。《子》基对“道”的认发的 “逍遥”

，既体现于它

识和体会，

“有待”的过程；而“神人” ”；“树”

“绳墨”，

“不夭

，物无害者”，

明了“无

”的意义与价值。“逸”又往往与“自然”相关

联，因此“ ”“ ”等 、 之地，如“南冥”“北冥”“藐 之山”“无有之乡”等，亦无

不具有一 世外的

，

自的最

深处。汉以来的“隐逸”“田园”题赋作，也往

往与“无

”思相联系，以“逍遥”自足的自然生

归宿。

汉

，

小的《招士》是比明确

地描写隐逸生活的自然环境的，其中如“桂树丛生

之幽，偃蹇蜷兮枝相缭。山气嚨樅 嵯峨，溪谷崭 水曾波。猿狖群啸兮虎豹嗥，攀援桂枝 淹留” [13-232-233，虽主观上在竭力渲染山中环境的多怪可怖，但者亦不难感受其清静

的一面。东汉 的《归田赋》， 写田园 光之平和、优与 ！“

令

，时和气

；隰

，百草

”“焉遥，聊以娱

情”[15]468 ,一归隐田园后怡然自乐的心情 纸 上，受《庄子》“遥游”思的影响 明显。[2〇]东 渊明的《归去

辞》，与《归田赋》

谓

相映 。作者于田园

之中，“引壶觞以自

酌，D

以怡颜”“登东皋以舒啸，临清流而赋

”[21]161_162， 等的自由自在！在 逸、田园题材赋中，透过一种怡然自得的 心境和流连自然的超脱情怀，我们 以感受到洋 中的一

“遥无为”的自由

。

《遥游》与辞赋文学题材方面的上述联系， 既与它意象的丰富性、典型性相关，但更

深厚的哲学思想意蕴。*遥游》的上述“神游”、 咏

和“隐逸”主题，是在《庄子》思想的观照

下统一在一起的，这些题也贯穿着《庄子》独特 的美学，下文对《逍遥游》与辞赋美学的关系 再做一点评述。

三、《庄子•逍遥游》与辞赋美学精神

《庄子•逍遥游》的美学意蕴，主要包括两个

绘的“ ”“

”等的活动之中，也体现于

本篇的哲学讨论之中。徐复

过对《逍遥游》等

篇的分析 ！“子之所谓

、

、真

，以 游的人。能游的人，实即术 呈

现了

的人，亦即

术化了的人”。[22]见

《遥游》所写“

”“

”及 动，实际上

《子》美学思想和艺术 的

现。叶朗亦分析认为!《子》所谓“心斋”“

”，“

境

界，

现对‘道’的照，是‘ 乐’的境界，高度自由的境界。庄子 境界称之为‘游’”“‘游’是无，是‘不知所求’、‘不知所往’。 ‘游’没有

目的，没有害

，不受束缚，十分自由”。[2!]见“逍遥游” 现的美学

，具有超越现实、无 性和高度自由等特征，

在

不少辞赋文学作品中得到表现，

学

的核心内容。

举

《离

》《远游》，以及司马相如《大人

赋》、《思赋》等，其题

与“神游”相关，在学上

现出一

自由的艺术

。

对于自由的 与追求，虽由于现实社会的

矛盾斗争而激发，但更多地是赋

有的一种内在

追求，是辞赋文学“铺采文，

写志”的

文体特征的 取向。 辞赋的铺陈，终究是为着表现一 的

与自由，表现一种意志的拓

展和行动， 力的展开，正

自由

得以呈现的基础。王国维研究认为！“

力之伟

富，胜於北人远甚”“

，短

；於

之野，七圣皆迷;汾水之阳，子独往； ，不於北方文学中发见

之。”[24]

氏举“

”的子，多见于《庄子•逍遥游》之中。上

的 ，为力的拓展提供了 与

， 现“逍遥”

的辞赋作品，亦多以

道

作为

题

。

“逍遥游”所体现的美学精神，还以“运动性”

143次#学报•社会科学版

作 特征。宗白 生认为，人类 动赋论说!“赋家之心，苞括 之睹夫

，不可得 也，独不

。”[27]

， 《上赋》亦

，斯乃得！“君

，靡之追求。中的“艺术境界”与“哲境界”，“生一个最 自由最充沛的深心的自我。这充的自我，真力弥 满，在旁，掉臂，超脱自在，需 ，供他

活动。”[#5]16。“逍遥游”的学 ，可以说正是源一

自由、最充的“深心的自我”，

以 现

子之上林乎？”[15]62《上林

赋》所谓“ ”，与《西京杂记》所谓“苞括

，

”正相互印证。《汉•扬雄传》亦载：

“雄以为赋者，将以风之也，必推类 辞，闳 “” ，

使人不

，本汉代赋家一种自觉的 也”[6]3575 ,可见以

“游”的式展现其生命之“真力”。 在辞赋文学作品中， 不同的“游”的

情模式!# “神游方外”的“游

”模式，体

现一越世俗的浪 ，如上举《远游》《赋》等皆是;另一 现实社会的“游

”模

式，展现自 社会生活的丰富多彩，如宋玉《高唐赋》，

《七发》，司马相如《子虚赋》《上

赋》等均是如此;第三 滑稽诙谐的“游世”模

式，体现一种世 的娱乐

，如《汉

•东方

朔传》所载

“杂赋”作即是如此。，2\"]三 ；

式相互辉映，共同构成了战国秦汉辞赋文学独特的 术。

次，《逍遥游》还现了一种以“大”

的思

念。

“ ”意蕴，主

现在三个方

面:大意象，

和境界。*遥游》

写的

意象，多有鲜明的“大”的特征，如“鲲之，不知

也”“之

，不知

也”“

，若垂天之云”，从不同角度展示了“

”意

之“ ”。 意 的 动需 ， “ ”之变化与 ， 从“北

”

“

”，“绝

气，负青，然后图南”。同样，下文所写“

”亦以 作

动场域，

的动，乃是

“ 气，御龙，而游乎四海之外”。篇 写“ ”“树”亦如此，所谓“以

乎江

湖”“树之于无何有之乡，广莫之野”，亦以

'

作 归宿处。除以外，《逍遥游》还描述了“以

岁

，

岁为秋”的“

”，现一

种深邃的 意识。

意和 ，共同

构成《逍遥游》的“大”

术境界。《遥游》以“大”

的

念，

地

现于战国以来的辞赋文学中。上文所述以“神游” 为主题的辞赋作品，多以类似于《逍遥游》所写的 “ ”作

情主

的活动场域， 亦

多体现出一种以“大”

的思

。两汉

的散 赋，如司马相如《子虚赋》《上赋》、固

《

赋》、

《京赋》等，则不但其苑猎、京等题材本身即

“大”的特点，而且 学 i

亦无不 、 。 《 京杂 》 载司马相如的

144《文心雕龙•诠赋》对进

！“夫京殿苑

猎，述 志，

国

，义光大”。_

35样

的 念，与《庄子•逍遥游》正一脉相承的。再次，《遥游》还体现了一种“清虚”“

”的

念。贯穿《逍遥游》全篇的“无为”思与

“逸”意识，是“虚”之得以产生的重 件。

有学者研究认为，作 学概念的“清”，以“纯

洁

”和“

心态”为基础的[28]，在本质上

一种“气之美”和“绝之美”[29]，《遥游》体 现出的“清虚”之正是如此。其篇 写的“瓢”

“树”意，如从美学的角度看，尤有丰富的

意味。宗白

生认为！“中国艺术意境的

，

既须得 的缠绵悱恻，又得庄子的超旷空

”[25]1\"。，但“超旷”并不 无、虚无，而虚灵之中饱含着生命的意趣， “我们向往无

穷的心， 有安顿，归返自我，成一旋的节 奏”“中国

有限中见到无限，又无限中回归

有限。他214的意趣不是一往不返，而是回旋往复 的”。[25]-215《遥游》篇 写的“大树”等意象，正

样一个从“无

”回归“有限”的依托，是一个安顿自我心灵的 ，并由

使该篇体现出

一种“超旷

”的学 。汉代以来的隐逸、田园题材赋，多数表现出

《遥游》 “虚”“

”之

。如上文所举《招士》，过对“山中”

的陈描绘，刻画

了一

虚、幽静的艺术世界。赋中反复出现的

“桂树”，与《逍遥游》篇

写的“大树”一样，在

程度上

以看作是无限世界中的有

，“孙游兮不归”的 依托，也

赋“

”术境界的体现。 的《归田赋》，从赋中“仲

春令月，时和气清”“焉遥，聊以娱情”等，即

不难看

赋以“清虚”为美的自觉意识，及与

《遥游》美学

的内在关联。陶渊明的《归去

辞》是继《归田赋》 的，在学

上也

与之相近。作者极写 田园生活的乐趣！“倚

以寄傲，

膝之易安。园日涉以成趣，门虽设

邓国均%《庄子•逍遥游》与辞赋文学

而常关。策扶老以流憩， 岫，鸟 流露出一种难以

遐观。云无心以

”之中终以一种

复

知还”[21]161，“虚”“

的自足与充实，

四、结语

上文可知，《子•逍遥游》无论是在文

特征、题 《遥游》的文

还

学

方面，都与

以，而且、说

的辞赋文学保持着一

切的联系。不但

超迈、旷达的人生态度收束全篇！“ 的美学

时，曷不委心任去留！”[21]161Q62可谓远承《逍遥游》

又有新的超越。除上述赋作以外，汉的辞赋作品，在学方面具有类似

的还有不少，

不再详细分析了。

往往是兼容的！不以“大” 不含有有大境。

上以

，”之

值得注意的是，不同美学 以“神游”为主题的辞赋作品， 而兼有“清虚”“ 界、不

见长的隐逸、田园题材赋，亦

“逍遥”天地的自由

，“遥地”的自由 影响

分深远的。

现出鲜明的辞赋

思想主题和所写意象，亦在后世的仙道、咏显现。

现的“逍遥”

、隐逸等题材的辞赋作品中，得到了不同程度的

、以及以“大” •

、“虚”之和“

”之等，亦对后世辞赋文

”之致;而以“清虚”“ 学产生了深远影响。战国以来的不少赋作，似乎都 现着一个“ ”的子，体现着一种“逍遥”的

。 现 明， 辞赋在思 主题、题和美学 《遥游》

方面的 之了。

特倾向，的确已由

，不但贯穿于《逍遥游》

全篇，也体现于汉代以来的不少辞赋作品之中，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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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杨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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